天市營外十里,一片荒廢的村落中。
"這裡就是當年的汾陽村。"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顫巍巍地指着殘垣斷壁,"二十年前,這裡還住着三百多戶人家。那會兒這可是北疆最大的鏡子作坊,家家戶戶都以打造銅鏡為生。"
柳瓔從馬上翻身而下:"後來呢?"
"後來啊……"老者嘆息,"一場大火,燒了整整三天三夜。等火熄了,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他搖着頭,眼中滿是悲痛,"最可憐的是玉家上下,一夜之間就沒了。"
徐遠握緊了韁繩。那場大火,與徐家的大火,竟是同一時間。而且手法如出一轍,都是趁夜放火,斷絕所有退路。
"可曾見過這個?"柳瓔取出青銅鏡。
老者瞳孔一縮:"這、這不是當年鎮口玉家的寶貝嗎?"他顫抖着手想要觸碰,卻又縮了回去,"這可是玉家的鎮族之寶,據說是太祖年間傳下來的。"
"玉家?"徐遠和柳瓔對視一眼。
"對,就是給徐大人做鏡子的玉家。"老者壓低聲音,"聽說那晚玉家死了很多人,只有老爺子帶着孫女逃了出去。可憐那孫女,才五六歲的年紀……"
"可還記得那孫女的模樣?"
"記得記得!"老者眼前一亮,"生得極標緻,就跟您……"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驚恐地看着柳瓔,臉色煞白。
柳瓔心中一震。難道說……
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徐遠面色一沉:"有人跟蹤。李虎,護送老丈回去!"
"等等!"柳瓔叫住老者,"那孫女可是叫……"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老者驚呼一聲,被李虎拽着躲開。柳瓔卻看清了箭頭上繫着的紅綢,赫然寫着"天市營嘯"四字!更令人心驚的是,這支箭的箭尾竟然刻着一個古怪的符號,與青銅鏡背面的紋路極為相似。
"走!"徐遠一把拉起柳瓔上馬。身後追兵漸近,卻不見一個人影,只有箭矢破空而來,每一支都帶着相同的符號。
"他們不想讓我們查下去。"柳瓔在馬背上取出天文手札,"可這些箭的方向……"
"有問題?"
"你看。"柳瓔指着箭矢的落點,"按照天市垣的方位排列,這些箭正好組成了一個陣法!而且每支箭的符號,都對應着天市垣中的一顆星辰。"
話音未落,前方山路突然起了大霧。徐遠勒馬止步:"不對,這霧來得不正常。尋常山霧都是從谷底升起,這霧卻是從四面八方湧來。"
"等等!"柳瓔舉起青銅鏡,"你看鏡中!"
鏡面反射着微光,隱約顯現出一條小徑。更奇怪的是,那些霧氣在鏡中竟然呈現出淡淡的紅色。
"果然有古怪。"徐遠道,"這霧是人為的。而且……"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這是昨日從賊人身上搜出來的。你看這配方。"
柳瓔接過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寒香散!這不就是蘇謹之說的那種毒藥嗎?"
"徐遠……"柳瓔突然抓住他的手,"你記得玉鳴先生說過的話嗎?他說這面鏡子認主,只有玉家血脈才能喚醒它的全部機關。而且……"她聲音微顫,"你可知我為何能在那山洞中認出星象圖?那些圖案,我從小就在祖父的手札中見過。"
"所以那老者認出了你……"徐遠話未說完,一支暗箭直取柳瓔後心!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影閃過,"叮"的一聲,暗箭被擊落。定睛一看,卻是一枚玉佩。冰藍色的玉質,正是蘇謹之隨身佩戴的信物。
"這是……"柳瓔認出那是蘇謹之自幼佩戴的玉佩,據說是他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有人在幫我們。"徐遠環顧四周。濃霧中似有人影晃動,時而穿梭,時而隱沒,卻看不真切。唯有那支救命的玉佩,在地上散發着淡淡的光芒。
就在這時,青銅鏡突然發出異樣的光芒。柳瓔定睛一看,只見鏡面浮現出一行小字:
"子時三刻,天市營,為你解惑。鏡中二十年,是為天命,亦是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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