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未到,柳瓔已立在望月樓外。晨露沾濕了她的衣袖,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姑娘真是守時。"徐遠的聲音突然從樓上傳來。今日他換了一身青衫,整個人清俊挺拔,哪還有半分瘋癲模樣。
"你倒是比我來得還早。"柳瓔輕笑,邁步上樓。
望月樓是皇城中一處荒廢的角樓,平日少有人至。樓上鋪着厚厚的灰塵,但窗前卻有一處被清理乾淨的空地,擺着一張棋案般大小的木桌。
"我準備了些東西。"徐遠從袖中取出幾張泛黃的圖紙,"這是父親當年記錄天象的手稿。"
柳瓔眼前一亮,連忙取出兩片青銅鏡碎片:"我也把這個帶來了。"
"很好。"徐遠點頭,"讓我們先看看這兩片碎片。"
他取出一盞小巧的琉璃燈,將碎片置於燈下細看。晨光與燈火交織,在碎片上映出奇異的光影。
"你看這裡。"柳瓔指着碎片上的紋路,"若將兩片並在一起,隱約能看到一個'天'字。"
"不止如此。"徐遠輕輕轉動碎片的角度,"你再看,當光線從這個方向照射時,紋路的影子會變成一串數字。"
柳瓔凝神細看,果然發現了幾個模糊的數字:"子時三刻,午時九分……這是時辰?"
"對,而且不是普通的時辰記錄。"徐遠拿出父親的手稿對照,"這些時辰,正是當年幾次重要天象出現的時刻。"
他展開手稿,指着其中一段記載:"你看,這裡記載着'七月七日子時三刻,太白晝見,紫薇失輝'。而碎片上的第一個時辰,正是這個。"
"所以說……"柳瓔若有所思,"這些碎片不僅是鏡子的一部分,更是一份天象記錄?"
"沒錯。"徐遠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父親將重要的天象記錄暗藏在鏡中,就是為了避人耳目。"
他取出一張特製的薄紙,小心地覆在碎片上:"這是用特殊材料製成的天機紙,能將細微的紋路顯現出來。"
隨着他的動作,紙上漸漸浮現出更多紋路。那些原本雜亂的線條,竟然組成了一幅完整的星圖。
"這是……"柳瓔眼前一亮,"紫薇垣的完整星圖!"
"而且是二十年前那個特殊時刻的星象。"徐遠指着某處,"你看這裡,太白星的位置與現在極為相似。"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柳瓔迅速取出隨身攜帶的星盤,開始推演:"若按這個規律,今年七夕之夜……"
"太白當空,紫薇垣中客星入主。"徐遠接過她的話,"而且位置會與二十年前完全重合。"
"這意味着什麼?"柳瓔問道。
徐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青銅機關:"這是我根據記憶復原的觀星儀。父親說過,每逢重要時刻,都要用它來確認天象。"
他熟練地調整着機關,忽然,一道微光從觀星儀中射出,正好照在天機紙上。紙面上的星圖竟開始緩緩轉動,最後在某個位置停了下來。
"這……"柳瓔驚訝地發現,觀星儀投射的光點正好與碎片上的某個記號重合。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腳步聲。兩人迅速收起所有物件,徐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窗外的一處暗道。
待腳步聲遠去,柳瓔才鬆了口氣:"方才那人……"
"是周大人的眼線。"徐遠低聲道,"看來他已經察覺到什麼了。"
"那我們……"
"時間緊迫。"徐遠正色道,"七夕之前,我們必須找到最後那片碎片。否則……"
話音未落,一陣清亮的笛聲突然從遠處傳來。徐遠臉色一變:"有人在召集死士。"
柳瓔心中一凜,還未開口,卻見他已經從袖中抽出一張字條遞來:"明日同時,太白觀。記住,帶上你祖父的銅鏡。"
說完,他縱身一躍,身影瞬間消失在晨光中。柳瓔望着手中的字條,卻見上面寫着一行小字:"當年之謎,或許就藏在這面鏡子裡。"
她正要細看,忽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抬頭望去,只見一隊巡城的官兵正往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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