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周弘正,見過柳大家。"
柳瓔微微一怔。她沒想到堂堂禮部尚書會親自來欽天監。眼前這位周大人身形魁梧,雖然面帶笑容,眼神卻冷如寒冰。
"下官參見周大人。"她恭敬行禮。
"免禮。"周弘正在椅上坐定,"聽聞柳大家精通天文,連科舉的結果都能預測,倒要請教一二。"
張大人連忙打圓場:"周大人說笑了,不過是觀星測象,哪敢說預測……"
"是嗎?"周弘正忽然變色,"那為何京城裡都在傳,欽天監預言北方必出狀元?莫非這天象,也分南北?"
柳瓔不卑不亢:"天象無分南北,只在於如何解讀。太白晝見,紫薇失輝,此乃天意。至於預言如何,七夕過後自見分曉。"
"好一個七夕過後!"周弘正冷笑,"本官倒要問問,為何偏偏是七夕?難道……"他意味深長地看着柳瓔,"與二十年前那個七夕有關?"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張大人面色大變:"周大人此言何意?"
"無他。"周弘正站起身,在堂中踱步,"只是想起二十年前,也是個七夕之夜,徐家滿門抄斬。那時的欽天監,似乎也觀測到了什麼異象……"
柳瓔心跳加速,但面上不顯:"二十年前之事,下官年幼,不知詳情。"
"是嗎?"周弘正突然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那不知柳大家可認得這個?這是你祖父當年的天象記錄。其中有一段記載……"
就在這時,一陣瘋癲的笑聲突然從外傳來:"哈哈哈,天機天機,不可泄露,泄露要遭天譴的……"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徐遠搖搖晃晃地走進院中。他衣衫破舊,滿臉污跡,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
"這瘋子是哪裡來的?"周弘正皺眉。
"回大人,"一旁的官員道,"這是城中有名的瘋子,整日在街頭賣卦算命。"
"哦?"周弘正眼中精光一閃,"既然會算命,那讓他來看看這天象如何?"
柳瓔心中一緊。徐遠此時出現,是要幫她,還是……"
"星星說話啦!"徐遠忽地跳起來,指着天空,"太白當空為貴人,紫薇失輝為天命。貴人既至,天命可改!哈哈哈……"
這話說得瘋瘋癲癲,但柳瓔卻聽出了深意。這不正是她在銅鏡上看到的預言?
周弘正的臉色瞬間陰沉:"來人,把這瘋子……"
"周大人且慢。"柳瓔突然開口,"這瘋子雖言語荒誕,但說的正是天象之理。太白為貴,紫薇為權,此乃天象基本道理。下官的預言,正是基於此理。"
周弘正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柳大家好大的膽子,竟敢和一個瘋子一般見識?"
"瘋言瘋語,或許更接近天機。"柳瓔不卑不亢,"況且,下官只說天象,至於如何解讀,還請周大人明示。"
這一問,反倒讓周弘正語塞。堂中氣氛一時凝滯。
"有趣。"周弘正終於開口,"不過,柳大家既然如此自信,那本官倒想請教一事。"他從袖中又取出一物,"這個,你可認得?"
柳瓔定睛看去,竟是一枚與她手中那片一模一樣的青銅碎片!
"不知。"她強自鎮定。
"是嗎?"周弘正意味深長地笑了,"那本官且留着,等七夕之後,再來討教。"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直到周弘正的身影消失,柳瓔才長舒一口氣。她回頭想找徐遠,卻發現他早已不見蹤影。只在地上留下一張字條:
"今夜子時,清風茶坊。事關重大,務必前來。"
"柳瓔……"張大人慾言又止。
"大人放心。"柳瓔深吸一口氣,"下官知道輕重。"
暮色四合,柳瓔站在值房望天。太白星已經隱現,而紫薇垣的光華卻愈發暗淡。這預示着什麼?她不得而知。
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周弘正手中的青銅碎片,一定是當年徐家青銅鏡的一部分。而這,或許就是打開真相之門的鑰匙。
"七夕將至,請柳大家即刻準備測算之事。"外頭傳來通傳聲。
是了,無論前路如何,她都必須先完成這個任務。因為這不僅關係到欽天監的聲譽,更關係到那個她已經無法忽視的人的安危。
夜色漸深,一輪新月悄然升起。宮城角樓上,傳來了打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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