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昔日的點兵府,如今已沒落,庭院中野草瘋長,殘垣斷壁隨處可見。
曾經的輝煌早已不再,只剩下一片淒涼與破敗。
庭院內的石板路長滿了青苔,原本精緻的花園也變得荒蕪,雜草叢生。
牆壁上的朱紅色剝落,露出了裡面斑駁的磚石。窗戶破碎,門扇搖搖欲墜,仿佛在訴說着昔日的榮耀與如今的落寞。
屋頂的瓦片殘缺不全,陽光透過縫隙灑下,照亮了布滿灰塵的地面。
屋內的家具殘破不堪,蛛網在角落裡交織,昔日的歡聲笑語仿佛還在耳邊迴蕩,卻已不復存在。
衰敗讓人唏噓不已,這片殘垣斷壁見證了歲月的滄桑和興衰。
只有野草在風中搖曳,似乎在默默地祭奠着過去的輝煌。
在血月的映照下,彼岸花開得如血一般艷麗。它們綻放在幽暗的夜色中,仿佛是大地與天空之間的一道猩紅橋樑。
花瓣層層疊疊,如絲絨般柔軟,卻又透着一種堅韌。
血月的光芒灑在花海上,使其泛出一種詭異的紅光。
每一朵花都像是被賦予了生命,在風中輕輕搖曳,似乎在訴說着什麼秘密。花海的盡頭,是一片黑暗的虛空,讓人不禁心生恐懼。
空氣中瀰漫着彼岸花的幽香,混合着血腥的氣息,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此時,一陣風吹過,花海掀起了波濤,如血海一般洶湧,花瓣紛紛飄落,如血雨般灑下。
這場景宛如一場悽美的夢境,美麗而又讓人恐懼。
「子陵!子陵!魂招歸來……」
漆黑的天空中掛着一輪冷月。突然,一陣刺耳的鴉鳴聲劃破了寂靜,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只見一隻血鴉孤獨地站在枝頭,它渾身血紅,眉心有一束眼,宛如人的眼睛,羽毛在月光下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須臾之間,天際邊傳來聲聲驚雷,猶如神明在咆哮。那雷聲愈發臨近,愈發響亮,似乎欲將這整個世界都撕碎。
伴隨着雷聲的迫近,紛至沓來的血鴉也越來越多。
在一片荒蕪、破敗不堪的廢墟當中,一具碩大無比的骨架悄無聲息地橫陳於此,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腐朽氣味兒。
驀地,血鴉們發出驚恐萬狀的哀鳴,仿佛瞥見了某種驚悚至極的東西。
只見那具骨架正襟危坐於地,其身後宛如混沌未開之態,又恰似一個巨型黑洞。在這個黑洞之中,時間與空間仿若停滯不前,貪婪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它的黑暗深不可測,仿若能夠吞噬掉所有的光明。置身此間,時間已然喪失其意義,空間亦變得扭曲變形,物質與能量均被壓縮至極限。
黑洞的力量令人難以置信,任何靠近它的物體都會在瞬間被撕裂成碎片,消失得無影無蹤。在絕望的掙扎中,血鴉被無情地吸入其中,留下一片黑暗和寂靜。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神秘而耀眼的光芒從黑洞中投射出來,恰好映照在那具骨架之上。
光芒如同一股神秘的能量,漸漸地滲透進骨架的每一個細微之處。原本冰冷、死寂的骨頭開始微微顫抖起來,發出清脆的咔咔聲,仿佛在訴說着某種古老的語言。
這聲音既讓人感到恐懼,又充滿了生機與活力。隨着光芒的不斷滲透,骨架逐漸煥發出一種奇異的光彩,仿佛被賦予了新的生命。
骨頭之間的連接處開始活動,原本僵硬的關節也變得靈活自如。整個骨架似乎在重新組合,形成一種全新的形態。
它的動作越來越流暢,不再像之前那樣生硬,而是透露出一股靈動之氣。在這神奇的變化中,骨架仿佛成為了一個活着的生物,正在覺醒並準備展現出它真正的力量。
隨着光芒的不斷注入,骨架上逐漸長出了鮮紅的血肉。肌肉慢慢地覆蓋在骨骼上,血管和神經也開始重新連接。原本空洞的眼眶中,一雙眼睛緩緩睜開,透露出迷茫與驚訝。
隨着時間的推移,那團血肉以驚人的速度不斷生長、擴張,最終,一個完整無缺的人呈現在眼前。
他的身軀高大威猛,肌肉線條猶如雕刻一般分明,每一塊肌肉都蘊含着無窮無盡的力量,仿佛是由鐵水澆鑄而成;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生機勃勃與活力四射的氣息,讓人不禁為之側目。
慢慢地站起身來,舒展着嶄新的四肢,感受着這具陌生軀體所帶來的力量感。他的動作流暢自然,沒有絲毫的生疏之感,仿佛他已經熟悉了這具身體很久很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呼吸變得沉穩而有力,就像是一頭沉睡已久的雄獅正在甦醒過來。伴隨着每次呼吸,胸膛都會微微起伏,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
心跳聲如同戰鼓擂動,鏗鏘有力,響徹整個空間。
靜靜地凝視着周圍的一切,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迷茫和驚訝,似乎在努力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又好像在重新認識這個對他來說已經變得有些陌生的世界。
突然間,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口中喃喃自語道:「我梅子陵,終於回來了!」這句話仿佛是一句咒語,喚醒了他內心深處沉睡已久的記憶和力量。
梅子陵怒髮衝冠,雙眼圓睜,滿臉通紅地對着點兵府發出一聲長嘯,緊接着「撲通」一聲雙膝跪地,以頭搶地,聲嘶力竭地喊道:「義父在上!子陵今日歸來,在此立下重誓,必讓那三皇子付出慘痛代價!若不能手刃此獠,我梅子陵誓不為人!」
時光倒流至三年之前,梅子陵彼時還是一個翩翩少年郎,意氣風發。
一日,他陪伴着義母秦音前往雄城遊覽賞玩。卻不料,在這熱鬧繁華之地,竟然遭遇了那紈絝不羈的三皇子柳如是。柳如是瞥見秦音傾國傾城之貌後,色心大起,言語輕薄,妄圖調戲。
梅子陵見狀,怒火中燒,狠狠地教訓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一番,並將其扔進了惡臭熏天的糞坑之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柳如是心胸狹隘,手段殘忍,為了挽回自己失去的顏面,竟然不顧一切地滅掉了堂堂一國侯府。
這血海深仇,梅子陵銘刻於心,無時無刻不想着報仇雪恨。
梅子林陵身形一閃,化作一隻血紅色的烏鴉,翅膀煽動間,帶起一股強烈的血腥氣息,向着遠方疾馳而去。
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列王府。列王府乃是謝皇的次子所居住之地,作為扶桑神國唯一異姓皇族,地位尊崇,但列王府一直與點兵府不對付。
如果不是列王將點兵府的十萬輕甲調了出去,又怎會遭遇如此慘烈的橫禍?
「列王府……」
梅子陵眼神銳利如鷹隼一般,他用盡全身力氣,猛然揮出一拳,伴隨着低沉的轟鳴聲,重達上千斤的銅門竟被他直接擊倒在地!
他的口中發出一聲怒吼:「列王,給我滾出來!不然今天我就要把你的府邸夷為平地!」
這時,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府邸深處傳來:「誰敢如此放肆,竟敢擅自闖入皇族府邸,難道不怕本殿滅你滿門嗎?」
列王的語氣充滿了威脅和不屑,然而,梅子陵卻絲毫不畏懼,他冷笑一聲:「列王,你好大的威風啊!三年不見,難道你已經成為了這南境的世子不成?」
當列王看清楚來人正是梅子陵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慌張,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他強裝出一副高傲的模樣,大聲呵斥道:「大膽!你不過是點兵府的一個奴才罷了,懂得什麼叫做尊卑有序、禮儀得當嗎?即使你認了謝玄做義父,也無法改變你低賤的身份!」
梅子陵聽了這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怒火。他生平最為痛恨的便是這種尊卑之分!此時此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濃烈的殺意,仿佛要將眼前之人碎屍萬段一般。
他那緊握着的雙拳散發出強大的真息,在空氣中盪起層層漣漪。
突然間,梅子陵猛地發力,朝着列王的面門狠狠地打去。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列王完全呆在原地,甚至忘記了躲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梅子陵的拳頭朝自己襲來。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巨響傳來,列王身後的府邸竟然轟然倒塌。
梅子陵嘴角微微上揚,冷笑道:「列王殿下,若是不想身上少些什麼東西,我勸你還是想清楚了再說話。
別因為一點小小的事情就給謝皇添麻煩。畢竟,南境至今尚未確立世子,而你也並非唯一的子嗣。」
列王聞聽此言,心中也是暗自嘆服。他知道梅子陵所言不假,於是便放低了姿態,輕聲說道:「子陵啊,對於點兵府的覆滅,我也感到非常痛心。
我和三弟雖然並非同母所生,但畢竟血脈相連,我又怎會加害於他呢?只是這件事情實在太過複雜,就連父皇也不得不慎重對待。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插手此事了,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絕非僅憑你的一腔熱血所能改變的。」
列王殿下竟然如此執迷不悟,真是令人惋惜!今天如果我殺了你,那麼這個世界上豈不是要少一位皇族了嗎?規則或許會一直存在下去,但是人命可只有一條。難道你真的認為,身為皇族就能擁有兩條命不成?
子陵啊,本殿承認自己的確存有私心,但三弟的死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已經將此事稟告給了父皇,可至今仍未收到他的答覆。
很好,既然殿下如此有誠意,想必義父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的。如今所欠缺的,不過就是三皇子的首級罷了。我希望能請殿下寫一封奏摺,由我親自送往雄城呈交給國主。
這……?列王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他心裡暗自盤算着:如果不寫這封奏摺,梅子陵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但若是寫了,又難免會讓人懷疑他與三皇子暗中勾結,意圖謀害自家兄弟。
猶豫再三之後,列王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等梅子陵離開後,他便立刻派人給三皇子送去了一封密信。
然而,他卻渾然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已被梅子陵看在眼裡,所有的舉動都盡收對方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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