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綿延仿佛沒有盡頭的車流,萬薇一邊埋怨着這好比便秘的交通,一邊恨恨地在心裡扎小人:「鍾遐邇,你渾蛋,老娘詛咒你一輩子不舉!」
鍾遐邇這廝真的是個渾蛋,明知她酒量不行,卻還連同另外幾個渾蛋同事一塊灌她酒,結果搞得她酒後亂性,居然對他這個騷包猴子下手,這簡直比世紀末日還末日!
萬薇渾渾噩噩地跑去公司,還沒來得及打卡,就聽見鍾遐邇欠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不管呢?昨晚我們不是很『嗨皮』嗎?你看 ——」
他扯下一邊的衣領,露出那滿是曖昧咬痕的肩胛骨,「你還興奮地咬我哦,嘿嘿,真沒想到我家薇薇居然好這一口!」
「滾!」萬薇成功地怒了,朝着那一片慘不忍睹狠狠地一拳砸過去。
這一刻,她終於相信,這個世上,有一種人是賤死的。
比如說,鍾遐邇。
臨下班的時候,萬薇接到通知,說今晚有貴客蒞臨江城,上頭讓整個創意部的成員作陪,這分明意味着她又得與鍾遐邇並肩作戰。
萬薇萬般不願,決定去找頭兒請假,沒辦法,在鍾遐邇的淫威下,加班費什麼的都是浮雲啊浮雲。
萬薇剛走到頭兒的辦公室,就見鍾遐邇從裡面出來。
見着她,鍾遐邇立馬討好地湊過來:「你不用去請假了。」
「啊?」 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還在害羞,所以 —— 嘿嘿,今晚的飯局你放心大膽地去吧,可不要犧牲你的獎金哦,因為我已經請過假了。」
鍾遐邇滿意地在萬薇臉上看到疑似羞澀的緋紅,當然,他不排除這有可能是憤怒。
「害羞你妹!」萬薇的腦子似乎有點轉不過彎,什麼時候,鍾遐邇居然變得如此善解人意了?
真是…… 橫空一記悶雷啊,炸得她好不習慣!
還沒從這一個意外的 「驚喜」 中清醒過來,萬薇就見鍾遐邇忽然壞笑着逼近她,她警惕地想要躲,後腰卻被一隻狼爪挾持住,下一秒,他溫熱的唇瓣覆在她的唇上。
見她目瞪口呆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鍾遐邇回味般地咂咂嘴:「真叫人傷心啊,都不挽留一下我,那我只能噁心噁心你嘍!」
「你……」萬薇抬手欲打,鍾遐邇卻已經逃走,望着那一道囂張無比的背影,她氣得恨不能化身惡狗,咬死這廝。
哼,算他有種,她成功地被他噁心到了!
為什麼鍾遐邇要善解人意?為什麼鍾遐邇不一如既往地犯賤?
如果時光可以倒回,萬薇寧願自己被鍾遐邇噁心十次,也不要出現在這裡 —— 她餘光瞟一眼組長身旁坐着的貴客趙子軒,她忽然想到一個詞:陰魂不散。
不過,這個詞可不是形容趙子軒的。
這個詞,是曾經的趙子軒用來形容她的。
大學時,她對趙子軒窮追不捨,他去吃飯,她必守在餐廳;他去圖書館,她必假裝偶遇;他去自習,她必拿着習題裝模作樣地不恥下問;他去操場打籃球,她必在一旁送水送花搖旗吶喊……
她滿心以為趙子軒會為之所動,可惜,趙子軒只是說:「萬薇,別這樣好嗎?我們繼續做朋友難道不好嗎?」
不好,當然不好!所以她果斷拒絕:「我們已經做了三年的朋友,這最後的一年,你就讓我做你女朋友吧。其實啊,女性朋友和女朋友只是一字之差,你很容易就會習慣。」
趙子軒嘆息:「我不會習慣。」
萬薇表示不信:「誰說的?」
趙子軒再次嘆息:「萬薇,你再這麼陰魂不散地纏着我,只怕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萬薇繼續不信,所以後來,他們真的連朋友都沒得做,大學一畢業,趙子軒就悄悄地去了雲安。
回憶至此,萬薇的眼眶有些酸,悶悶地跑去洗手間對着鏡子自我鄙視。
正憤怒難過間,鍾遐邇忽然打來電話,嗓音一如既往的騷包,他說:「我思前想後,覺得我們有必要就昨晚的事情談談,我一代美男總不能白白叫你睡了吧?你也知道,其實咱們公司有很多模特都想潛規則我,但我為了你,可一直是守身如玉!」
若是平時,萬薇定會開口回罵,然而這一刻,她卻一點心思也沒有,於是簡簡單單的一個 「滾」 字就將鍾遐邇打發了。
從洗手間出來,萬薇聽見有人叫她,熟悉的聲音讓她下意識地一怔,她忐忑地轉頭,迎上趙子軒眉目如畫的臉。
這一夜,萬薇失眠了,因為趙子軒居然對她說 「我想你了」。
乍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萬薇有一瞬間的晃神,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記憶中那個冷漠到無情的趙子軒,而是無恥又渾蛋的鐘遐邇。
她與鍾遐邇的初見是在公司的新人大會上,她確定在那之前她從未見過鍾遐邇這猴子,可鍾遐邇卻穿過人群衝到她面前,然後興奮地一把抱住她,並激動無比地宣布說:「我想你了。」
想你妹啊!
這是她所見過的最無恥的搭訕,可憐公司那一幫同事,居然聽信鍾遐邇的胡詘,誤以為他倆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最初在茶水間聽到這起八卦時,萬薇差一點沒被咖啡給噎死,她氣沖沖地跑去找鍾遐邇算賬,卻見他笑眯眯地向她張開手:「薇薇,你終於想起我了,快,快過來我的懷抱。」
那一刻,絕不是一個 「天雷滾滾」 能夠形容得了的。
之後,鍾遐邇對萬薇展開全方位的死纏爛打攻勢,他搞的陣仗頗大,甚至還狗血地在她生日那天,自公司樓下放飛起一個巨大的愛心形狀的氫氣球。
隔着落地玻璃窗,萬薇盯着那一隻艷粉色的惡俗心形的氣球,恍惚有些同情大學時期的趙子軒,原來被一個不喜歡的人追求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可是今天,趙子軒卻說,他不討厭她,甚至,他想她。
這叫她怎麼能夠相信?
這簡直比二一二世界末日還駭人聽聞。
她不信,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勇氣去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她又沒辦法不信,畢竟,趙子軒是她曾經很用力很用力地愛過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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