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風雨來臨前,往往會有一段最為平靜的時光。
當晚凌晨,鄭夢妮睡得迷迷糊糊,樓下兵荒馬亂的喧囂將她吵醒。
四姨太侍候關厲休息時,他突然昏厥,疑似舊疾複發,不省人事。
鄭夢妮套了件衣還沒走下樓,就聽見四姨太撕心裂肺的哭聲,時伴隨著一句接一句的老爺。
鄭夢妮預感到情況不妙,她加快腳步走下樓,只見四姨太抱著癱倒在地的關厲,泣不聲。
家庭醫生們正在全力搶救,但是關厲蒼老枯朽的面容蒼如紙,毫無生氣。
關厲的舊疾一直是個隱患,全靠藥物吊著一口氣。如今突然發作,恐怕情況不容樂觀。
大廳亂作一團,姨太太們虛情假意抹著眼淚,小輩們睡眼惺忪揉著眼睛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傭人的臉上統一掛著驚慌失措的表情。
鄭夢妮站在人群外邊,盯著混亂的場景陷沉思。
忽然,有人在後方輕輕拉了她一下。
動作親昵,卻嚇她一跳。
鄭夢妮回頭。
是談宴。
她連忙迴避視線在人群中尋找關訴霖的身影。
此時此刻,這位名義上的男友正蹲在關厲身邊專心致志盡孝,冷靜處理突髮狀況。
鄭夢妮悄悄回頭看談宴,做了個口型你瘋了嗎。
談宴輕聲說:不是我。
關厲舊疾複發和他沒關係。
有前車鑒,談宴要在第一時間撇清干係,以免被鄭夢妮誤會他太過缺德。
但鄭夢妮跟他不在一個頻。
大廳這麼多人,他敢伸手拉她,是瘋了嗎?
好在鄭夢妮只是虛驚一場,所有人都為關厲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沒人留意她這邊的動靜。
救護車正在來的路上,家庭醫生做了急救處理,給關厲扣上呼吸機。
深夜,這具衰老單薄的身體被抬出宅子,抬進醫院進行搶救。
就是強弩末,進一次醫院,意味著他離死就更近一步。
關厲被送進手術室后,關訴霖頻頻回頭尋找鄭夢妮的身影。
他邊走邊解開紐扣脫下外套,披在她瘦瘦薄薄的肩上。
鄭夢妮:我穿得厚。
夜裡涼,多穿一件。
關訴霖沒管她的反對,繼續手中的動作將人裹得嚴嚴實實,確保透不進一絲冷風。
鄭夢妮仰頭看他,突如其來的溫暖,夾雜著他外套上淡淡的香氣。
你才是要照顧好身體,萬一你倒下,你親誰來照顧。
你願意嗎?
紐扣經系好,關訴霖卻沒鬆手,他低著頭,定定凝視著鄭夢妮清澈溫婉的眸子。
什麼我願意?鄭夢妮問。
關訴霖認真的時候,往往不會有任何錶情。因為他展現給外人看所有的動作和情態,全都是虛偽的,並非出自心。
久而久,關訴霖甚至忘記了,自己原該擁有怎樣的神態、怎樣的笑容。
如果我倒下,你願意替我照顧好我親嗎?
鄭夢妮柔柔笑著:那為什麼不自己來呢,爭取別倒下呀,你說對不對。
關訴霖深情凝視:因為我想讓我們的關係,變得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鄭夢妮仔細咀嚼這四個字所包含的意味。
他面色如常說:訂婚吧,鄭鄭。
聲音不大,足以讓周圍所有人都聽見。
自前往後,數意味不明的目光時傳來。
鄭夢妮:訂婚
關訴霖微笑:嗯,訂婚。
他說完,對周遭一切的質疑和探究都恍若未聞。
關訴霖伸手撈起鄭夢妮的臉,低頭吻得嚴嚴實實。
呼吸混合著吻聲,鄭夢妮只有對方能聽見的聲音說:也不這麼逼真吧
關訴霖緊繃著身體,精神高度集中,只當什麼也沒聽見。
遵循能的,吻堵住了她所有的話。
關訴霖擁著懷裡的人,時輕時重,時深時淺吻著。
身後,一冷冽的目光,透過盲人墨鏡逼射而來。
鄭夢妮睜著眼,談宴隔著人群四目相對。
她喘不過氣,不由力拽著關訴霖腰腹間的布料。
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的關青墨終於回神,他急得跳腳,恨不得衝上把這兩人拉開。
他也差點兒這麼做了,手都伸到關訴霖胳膊旁了,卻被關耀狠狠拖走。
關青墨氣得抓狂,開始語言輸出。
哇我的老天!關訴霖你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啊,爺爺在手術里生死未卜,你倒好啊,抱著人在這裡親得起勁。精蟲上腦了你,能不能有點自制力!
關訴霖將鄭夢妮輕輕放開,低聲對她說了句抱歉:沒忍住,不好意思。
鄭夢妮抿著嘴巴默默退到一邊,那凍死人的視線直到現在都沒移開。
仗著戴了副墨鏡,別人不知,就肆無忌憚偷看她。
也、也太不講理了,都不給人留隱私。
關青墨還在抓狂,關訴霖輕飄飄瞥他一眼:爺爺就希望我和鄭鄭早日訂婚,興許他醒過來得知這件好事,身體能更快康復也說不準。
關青墨無語凝噎:你也太不要臉了!
手術進行了個小時,紅燈熄滅,醫生走出來的時摘掉口罩。
病人經脫離生命危險,後續還需住院觀察,麻煩家屬先辦理一下具體手續。
門外,得知關厲死裡逃生的消息。有人如釋重負鬆了口氣,有人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幾分真情幾分假意,演得太久早就難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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