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源是在茅屋一側的樹上。
二人依聲望去,只見一隻偌大的黑豹從搖搖欲墜的樹枝上躍下,緩慢向二人走來。
「阿尋,你還是找來了。」牛小花聲音顫抖,語氣里有些恐懼。
「小花,你認識他?」
「徹郎,他是你曾經的好兄弟,也不記得了嗎?看來這次受傷對你的影響真的很大。」
說話間,黑豹周身發出一道幽暗的光芒,叫人難以直視。光芒散去,一名玄衣墨衫的翩翩公子出現在眼前。
這人年紀與新垣徹相仿,模樣二十三四歲。五官分明,朗逸非凡,手中搖動着摺扇。
若非親眼所見,新垣徹一定以為他是哪家高門大戶的公子哥。
「阿徹,這麼多年了…你這個廢物當的可真是心安理得啊。」
「東野尋,這人是你殺的嗎?」牛小花質問道。
「東野尋?東野…新垣…怎麼都是日本姓氏…」新垣徹皺起眉頭,一臉鄙夷。
「徹郎,你說什麼?」
「啊…我的意思是說東野、新垣怎麼都是外邦姓氏…」
「開什麼玩笑,你我姓氏可都是地地道道的神州本地姓氏,絕非外邦異姓。」東野尋一臉鄙夷,「早就讓你多讀書,多讀書!真丟人!連自己祖宗都不認了!好了,言歸正傳。大小姐,跟我回去吧。」
「我問你,這人是你殺的嗎?」牛小花神色逐漸凝固。
「嘶——新垣徹可是殺了瓊華派的掌門和門下二十餘名弟子!這你怎麼不說?」
「徹郎殺人是因為我沒能阻止魔力侵入他的體內,至使魔族靈力亂了他的心智。這是我的錯,之後我自會負責。可你…」牛小花低眉細語,難過的說道,「你沒有心智失常吧?」
「無聊…跟了你們十二日。你們還不離開,我有什麼辦法?就把礙事幹掉咯~」東野尋一臉不以為然,「少廢話,跟我回去,小花…」
「小花是我媳婦兒!只能跟我走!」新垣徹擋在妻子身前,「你他娘的是什麼玩意兒?」
「你真的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東野尋試探性的問。
「徹郎之前中了萬弧冰淵的毒。神智受損…記不得以前的事了。」牛小花轉過頭,眼睛裡帶着微光,「但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無論生死。所以…你走吧。獵戶大哥對我們這麼好,不能為他報仇,是我對不起他。」
看到牛小花如此深情,東野尋目光露出殺氣,「新垣徹,你何德何能讓小花這麼對你?當年我們一起結識的小花。論靈階,你不如我;論相貌,你不如我;論家世,你還是不如我!憑什麼??」
東野尋五官逐漸扭曲,厲聲罵道,「你一個千年狼妖,居然打不過人界的臭道士,你哪裡來的勇氣說小花是你妻子?你有什麼能力給她幸福?你這個廢物!」
「小花,咱們仨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新垣徹目不轉睛地盯着東野尋。
牛小花輕嘆一聲,「數百年來,人界修仙門派對妖族秉行『見之即殺』的敕令。他們抽取妖族的妖丹,用秘法轉化為人族可用的靈力以增加自己的修為。可人界不止只有修仙門派,還有一些江湖武林門派和幫會也對此事趨之若鶩。他們雖然不懂如何煉化妖丹中的靈力,但也想利用妖力延年益壽。萬靈獸莊就是其中之一。」
牛小花頓了頓,繼續說道:「二十年前,你與阿尋被卑劣的人族抓到了萬靈獸莊。我也恰好閒遊到了那裡。他們看出了我的身份,一邊熱情款待,一邊在飯食里偷偷下毒。於是我也被抓進了獸莊地牢。我們三人就是在那時候相遇的。後來…」
東野尋哼了一聲,打斷了牛小花,「後來我們用計把小花救了出來,釋放了所有被關在地牢里的妖族同伴,帶着他們踏平了萬靈獸莊!此後你我三人形影不離,遊山玩水,浪跡天涯。那是我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後來呢?」
「後來?呵呵…咱倆都喜歡上了小花。小花的異母弟,也就是二少爺。他打傷了小花…而你在沒通知我的情況下竟然獨自帶着她逃走了!我差點就被二少爺殺了!呵呵…從那以後,我對你恨之入骨,甘願投入二少爺麾下。」
說到最後,東野尋目光變得凶厲,嘴角掛起一絲勝利者才會有微笑。
「你們倆如今是什麼靈階?怎麼跟我斗?小花,如果你不想新垣徹再受傷就立馬跟我回去。二少爺說,很想你。他交代我,必要時不惜動用武力…」
「媽的!你他娘的裝什麼裝?從剛才就沒搭理你,給你臉了?小花是我媳婦兒,我不管誰派你來的,回去告訴他!去他媽的!」
新垣徹滿口污言穢語罵的東野尋皺起眉頭。而牛小花聽到這話卻忍俊不禁笑出了聲,抬頭看着丈夫,眼睛裡流淌着無盡的溫柔。
「新垣徹,你說什麼?!」最後四個字東野尋幾乎是吼出來的,與此同時靈震激增。巨大的靈力威壓從他瘦弱的身軀里迸發而出。。
牛小花面對如此強大的靈震尚且可以勉強撐住,可是新垣徹卻一動也動彈不得。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對方,「他的力量…」
「徹郎,東野的靈階已經到了第十八階,而妖祖東皇太一靈階也只有二十階而已。我們恐怕逃不掉了……」
「管他呢!好不容易痊癒了。小花,你退後。這十二天來我也並不是終日玩鬧。司廷暗地裡教了我不少東西。接下來,交給我了。」
原來司廷走後的第三天便施術將靈符送了過來。符咒上除了記載着這個世界的所謂「設定」外,還附贈了如何催用靈力的法門。雖然人族靈力與妖族靈力本源不同,但方法上大同小異。
這幾天新垣徹利用打獵的空閒時間修煉,雖然到不了爐火純青,但也已經遊刃有餘了。
之前身受重傷不得不臥薪嘗膽,而現在?
不需要了!
新垣徹雙足一蹬拔地而起,直衝東野尋所在。右掌凝拳直轟面門。後者摺扇疊起「啪」的一聲擊開拳勢,順勢踢向對方心口。
新垣徹的意識思維是一個現代理工男,打起架來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見對方一腳踢來,忽然玩心大起。身子後仰,待對方踢來,左手突然托住腳跟用力向上一抬。
東野尋瞬間失去平衡,仰面朝天,嘭得一聲摔在地上。直摔得他是眼冒金星,兩眼發黑。
逗得一旁的牛小花咯咯大笑。
「你他媽的!不講武德!」東野尋氣急敗壞地罵道。
他從始至終認為自己強於新垣徹,完全沒想過被他戲耍,竟然還是當着牛小花的面。這讓東野尋怒不可遏。
「臭小子…你活膩了嗎?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必要顧及多年的情誼了。」
話未說完,身形閃動,一個箭步衝到新垣徹面前,揮拳擊在後者心口。
新垣徹本來還很得意,但突如其來地一擊讓他大腦瞬間空白,一股劇烈的痛感從心臟內部傳來。
與此同時,雙腳離地,身子直直飛出十餘米才重重地摔到地上。
「別過來!」新垣徹大聲喝道,「這是我與他的事。小花,你給我做的夠多了。這一次,我必須要自己解決!」
「沒錯,小花。是時候讓我們倆做個了結了。」
東野尋也如是說道。
二人幾乎在一瞬間同時沖向對方。兩股巨大的妖力瘋狂對撞。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自地面打到屋頂,又從屋頂飛上山崖,再從山崖落回地面。戰場之上靈氣散逸,煙塵飛盪,狂風鼓動,無有不倒。
就連獵戶大哥那唯一的遺產——木屋——也被掀塌,變成一片廢墟。
百招之後,新垣徹漸感不支。他先前重傷,經絡阻塞,靈階也達到不了之前的等級。
雖然在司廷的符咒里學了不少控靈之術,但問題他的靈力已經沒有原先那麼多了。
靈力枯竭,有多少方法操控,有多少武技和法術也是白搭。
新垣徹用盡力氣揮出一擊。東野尋不閃不避,輕易彈開,同時按住新垣的額頭。
「這就是你找的男人嗎?」他回頭向牛小花嘲笑道。
話音剛落,五指抓緊對方的頭狠狠地向地面砸去。
嘭得一聲巨響。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
新垣徹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
東野尋俯視新垣徹,儘是鄙夷,同時掌心裡多了一片黑色的小物件,凝出靈力將其點燃,一團黑色的火焰登時升騰而上。
「黑龍魂彈?!」牛小花驚愕地說道。
「什…什麼…?什麼…玩…意兒?混…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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