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後,所有高官談論的都是安曉天這個新面孔。身邊的評論和投來的眼神,讓安曉天感到很不自在。秦偉山和喬安將安曉天夾在中間,快步將他送回了生活區。
確認身後沒人了,三人踏在路燈微照的石板路上,都輕輕鬆了一口氣。
安曉天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們……張教官是不是和你們打過招呼了?再怎麼說,你倆也是我的學長學姐啊,為什麼會首先推薦我呢?」
「實不相瞞,的確如此喔。」秦偉山刻意眨巴了下右眼示意道,「我們的任務,就是打破那些軍官的成見,非你上任不可!那個畜生高上尉,聽說和好幾個女兵有過關係,還敢在會議上對你評頭論足?老子真是想不通,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對你這個絕世天才指指點點的!」
安曉天一聽,慌忙解釋道:「不敢當不敢當!我哪是什麼絕世天才……」
「還不敢當?」喬安一拳懟在安曉天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和秦傻狗子都是進入『烈鷹』裝甲測試過的?」
說着,喬安特意向秦偉山挑了挑眉,俏皮地眨着眼。
「啊?」安曉天吃驚地望着喬安姐——這是他認識的那個冷酷女教官嗎?原來她真正放下包袱和人打交道時,居然還能表現得這麼可愛。
「我說你……人家可是我的徒弟誒,讓我在他面前有點威信好嗎?」秦偉山撇着嘴。雖然喬安姐從剛認識的時候,就經常私底下這麼叫自己,可是這裡有個新人啊。
「你們都是經過測試的?」安曉天率先回歸到問題。
喬安和秦偉山都微笑着點點頭。
「所以,你們都是備份過的人選,對嗎?」安曉天突然心裡有些失落——可能自己並不是王將軍眼裡唯一的千里馬。
「這個還真不是。」喬安解釋道,「備份進『烈鷹』裝甲測試系統的人,你是第一個。我和秦傻狗子……」
「咳嗯!」秦偉山瞪了喬安一眼。
「嘿嘿……我和你偉山哥都是直接被叫去,做嘗試的人。因為當時他們都覺得,我倆雖然有能耐,可是畢竟年齡擺在這裡。王將軍生前的願望,是想在你們這些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里選拔一位繼承者。但這個可能性,就像是給他一片海,也不見得會有針能撈上來……」
「而你,卻是那被光芒照耀着的針,游進了他的視線。」秦偉山接上了喬安的話說道,「我們一般人的大腦,對『烈鷹』裝甲的神經鏈接是非常排斥抗拒的,可是王將軍做到了,而現在,你比他更厲害。據我們所知,王將軍當年為了能匹配烈鷹裝甲的鏈接,忍受了很大的痛苦,花了半年的時間,無數次嘗試才讓大腦接納了裝甲中的神經連接,但你呢,你第一次,就成功匹配上了!」
安曉天滿臉的不可思議,他不曾想自己有一天也達到了讓人羨慕的高度,他微微啟開的嘴,不知所措地顫抖着。
「你的能力,我們有目共睹。曉天,看得出來,你已經接受了加入特戰隊的事實,只是不知道,對身體上的變化你能否接受,但首先,我和喬安姐絕對不會把你看成異類!無論未來你經歷了什麼,我和喬安,都是你最堅強的後盾,因為我們是戰友!只要是為了祖國的強大,為了人民的福祉與人類的未來,我們都願意去信任!相信你能走出陰影,帶着大家創造奇蹟。」
說罷,秦偉山和喬安伸出手,搭在一起,放在安曉天的面前。安曉天果斷伸出手,放了上去,喜悅難以言表。
第二日
在之前的同班兄弟們眼中,安曉天是失蹤多日然後又忽然間出現在了食堂,原本大家都以為安曉天早已經離開這個基地了。安曉天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食堂的角落裡吃着菜,一開始沒人注意到他,直到雷傲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了坐在角落的安曉天——這個長期壓着自己出風頭的人,他太熟悉了。
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在了安曉天低頭吃飯的位置上,安曉天見狀,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回頭坐了起來。
「兄弟,好久不見!去哪了?聽說那晚的戰鬥,你率領的那一隊,好像差點全軍覆沒來着?嗯?」
雷傲伸出手,「友好」地望着他。
「是啊,要不是我們擋在前面,恐怕有些人已經不會活着站在這裡了。」安曉天毫不客氣地回應道,一把握住雷傲的手,巨大的力氣,讓他的整個手都擠縮在一起,骨頭「咯噠咯噠」地響着。
「嘶——」雷傲痛得雙眼都瞪圓了,結巴道,「不錯嘛……有我一半的力量了。」
「呵,過獎過獎。」安曉天微微笑着,鬆開手,放過了雷傲。
兩人的爭鋒相對引來了很多經過的人駐足圍觀,安曉天的前室友發現居然是安曉天本人,來圍觀的人就更多了,形成一個包圍圈,將安曉天和雷傲包圍了起來,惹得安曉天已經無從脫身,飯也沒法好好吃了。他可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像個明星般被人圍着看,一時手足無措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誒誒!都在看什麼呢!」就在這讓安曉天尷尬的時刻,張教官出現在了眾人身後,拉開兩邊的人,「吃完了趕緊走人,待會馬上就要去訓練了!」
「教官,安曉天到底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沒影子,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被整改了?」雷傲見教官來了,依舊不依不饒地問道。
見到是安曉天,張教官才明白,安曉天突然消失,現在又突然出現,大家好奇才會圍起來,只是,他不可能告訴這些士兵一切真相。「被整改?你們整改一下還差不多!」張教官雙臂張開,示意大家散開,「雷傲,你只需要知道,現在新兵營里沒人壓得住你了,安曉天已經轉移到別的地方,就行了。」
雷傲不甘心地離開了,但旁人的閒聊引起了他的注意,「聽說,上次的雷霆行動,絕密特戰隊出動了,難道他……」
言語中出現的敏感詞瞬間讓大壯一個激靈,他回頭,看着安靜吃飯的安曉天,這個對手,或許早已今非昔比了。
見大家走開之後,安曉天長出一口氣:「謝謝教官出手相助,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吃飯了。」
「你的秘密,大家都會替你保守着的。」張教官拍拍他,「一會,去指揮中心集合,蔣焱上將要見你。」
半小時後 基地指揮中心
與食堂里的情形不同,這裡的人幾乎都很看不起他,除了秦偉山他們。蔣將軍示意安曉天來到自己身邊,安曉天在人們質疑和嫉妒的注視下走了過去。喬安站在主電腦前,開始報告行動情況。
「軍委已經下達批示,以S市軍事基地為一線核心,全國軍方將合力,徹底摧毀社會毒瘤——蝰蛇組織。」
力不從心的感覺立刻在在座各位心中蔓延開來——良木齊加入了蝰蛇組織,這必然將是一場鏖戰。
然而漸漸地人們的目光有點像看樂子般一齊看向了安曉天,想看他有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
「蝰蛇組織,是一群思想扭曲的腐敗者以及在逃罪犯組織起來的武裝組織,前幾年,在國家的大力清掃中暫避鋒芒,隱藏了起來。如今,他們的行動突然變得越發猖獗,而頭目甚至和全國八大豪門有關聯,但是沒有確鑿證據,加上最近的神秘事件,很難不讓我們懷疑,他們已經得到了其他神秘力量的武裝支持。而良木齊的叛變,更是讓原本就錯綜複雜的局勢雪上加霜。
根據A市基地提供的最新情報,他們的反隱身模型偵測感知器在森林中捕捉到了隱形懸浮機的輪廓。迄今為止,沒有人知道他們主基地確切的位置,但是這則消息,讓那邊的森林地帶有了很大的嫌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確定暗處敵人的位置。」
「所以,諸位軍官如果有策略,可以提出來了。」
沉思的寂然突然占滿了整個會議室。
蝰蛇組織是在森林裡,可是在哪個森林?諾大的森林,又會在哪個確切方位?而如果想依靠線人去追蹤,而蝰蛇的人其實遍布全球各地,隱藏在人群中,幾乎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無論怎麼想,這都是一個極其困難的問題。
正當大家一籌莫展時,安曉天突然抬起頭。
「喬安,這裡有退役軍人的名單嗎?」喬安點點頭,點開退役軍人列表,一組組照片呈現在大屏幕上。安曉天來到主電腦前,開始一個個點開來查詢。
「你要找什麼啊?你這樣找要找到什麼時候?」那個高上尉翹着二郎腿,輕蔑地問道。
秦偉山立刻扭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誰知高上尉這麼一問,好像還真把安曉天問住了。他停下了移動鼠標的手,對着大屏幕沉思着。就在大家都覺得應該是沒戲了,安曉天又開始動了。
犯罪前科、未歸案。
這兩個檢索關鍵詞輸入進框內,安曉天果斷敲下了回車鍵。
電腦接受命令後,屏幕上立刻刷下了一堆身份信息。安曉天又想了想,再次輸入一個關鍵詞——
近期軌跡:森林。
大屏幕一閃,眾人立刻發現,只剩一條信息醒目地掛在了屏幕上。
安曉天點開這個人的資料,喬安和蔣將軍走上前,一起滾動着資料。
「此人,就是突破口。」安曉天轉身,指着身後的大屏幕。
「退役軍人胡一天,今年四十一歲,曾經在M市基地里服役兩年,但是因為接觸了毒品,立即被強制退役。離開基地後,他四處販賣毒品,遊走於黑市之間,可是五年前,也正是國家大清掃期間,他突然沒有了任何活動蹤跡,而且,三年前又出現了一次國家訊號網絡內的活動,唯一一次,坐標位於A市的北側森林邊緣,便再次消失。」
安曉天點開了最近的情況:「但是我剛剛注意到,電腦顯示這個人的行蹤又出現了,而且,就在我們S市。」
喬安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調出了這個人最近常去的地方。
連續三天,竟然是這裡的酒吧。
「所以,大家有頭緒了嗎?這樣賣毒品的慣犯,不是正在賣毒品,就是在談毒品生意的路上。我們現在就需要一位高情商的套話能手,而且,最好是女性。」
「好!」喬安率先為安曉天的分析鼓起了掌。除了蔣將軍、張教官和秦偉山,其他人都是僵硬地,間續着拍起手。
可是漸漸地,喬安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
「你們,都看着我幹嘛?」
傍晚五點
「小笨笨,這是我從文藝部那邊借過來的,你就湊合穿穿吧。」秦偉山朝喬安嘿嘿笑着,一看喬安有些懊惱的眼神,他識相地收回了自己的笑臉。
「喬安,你又不是第一次執行臥底任務,怎麼這麼不情願啊。」張教官問。
喬安一把奪過秦偉山給她借來的衣服:「我就是不想去這種場所,特別是面對這種歪瓜裂棗,我還要千姿百媚地和他們套近乎!還不如我一拳打上去,噁心。」
秦偉山哈哈大笑:「哎呀,你懂啥?給你個機會重溫當香港小姐的萬眾矚目的感覺!放心,不會要你命的。」
「這已經夠要命的了,秦傻狗子。」喬安翻了個白眼,準備進更衣室換衣服。
臨走之前,陳昊博士為喬安戴上了一個類似於美瞳的裝置,原名被稱為「實時影像分析片」,「已經接入共享雲端了,你所見的畫面,會隨時進入主電腦內的投屏。同時,只要是在視野裡面的人,它都可以進行數據分析的資料顯示。我想,這樣可以大大降低你們任務的難度。」陳昊博士說。
夜晚七點四十分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停在了酒吧門口,喬安伸出腿,走下了車,打量着這家酒吧。
一身紅色的露肩包臀裙,腿上裹上了漁網長襪,凹凸有致的S型身材,哪怕是緊緊包裹的包臀裙也沒能看出一點小肚子,勻稱的皙白長腿,隨着高跟鞋底落地,甚至都能微微彈起,扭動幅度恰到好處的臀,不知勾起了身後那些男人多少的遐想。
「重新做回港區模特的感覺如何啊,喬安小姐?」秦偉山在通訊頻道里打趣道。
「我建議你立刻閉嘴,否則等我回來,我會把你打到生理失調。」雖然是秦偉山的話,但在公共場合,喬安還是以冷酷御姐的形象狠狠回復道,同時她推開了酒吧的門,一股酒氣的酵香伴隨着冷氣包裹起了她。喬安開始用警惕的眼神觀察整個酒吧,眼中的分析鏡片開始為她提供數據。這個酒吧一樓是舞廳,二樓則是擺滿桌椅的社交場所。
「羅曼尼康帝,幫我取一杯吧,謝謝。」
「喬安姐,一會先向左邊看,我們會一個個排查。」安曉天在大屏幕前說道。
喬安眨了兩下眼睛,示意明白。
「還有,別點這麼貴的,付是付得起。」
「你越是點貴的,越有機會和他們套近乎,懂不?」喬安小聲說道。
她看向左邊跳舞的人群,安曉天他們則迅速採集人臉與他們的目標一個個比對着。
「右邊。」安曉天說。
知道左邊沒有目標,於是喬安又轉向了右邊,那裡沒幾個人,只有五六個帥哥美女聚在一起聊天。
「上樓吧。」安曉天說。
「我感覺我跟個智障一樣。」喬安上樓的同時不忘吐槽道。
「九點鐘方向!從西到東第4個桌子,看到了嗎?那個瘦子。」安曉天在大屏幕中立刻鎖定到了目標。
喬安眨了兩下眼睛,緩緩朝那兩人走去。
「哈嘍,兩位帥哥。」喬安燦笑着,微微彎下腰,將胸的可見度把控地非常到位,打了個招呼。雖然自己確實是故意的,但其中那位胖子死死盯着喬安的胸口,依舊讓喬安感覺一陣噁心。
「哦天,我可沒叫特殊服務。」那個瘦子擺着手。
「哎呀,不是,我只是覺得,你們倆挺有男人味的,所以過來……」
說着,喬安撩了下頭髮,手順着自己大腿上的漁網襪滑溜了下去,坐在第三把椅子上,順勢搭起二郎腿,鞋跟刻意蹭了下瘦子的褲腿。
「搭個訕,加個聯繫方式什麼的……可以麼?本人單身,想找個好男人。」
「像你這樣主動又漂亮的妹子實在是越來越少見了。」瘦子只能隨口道,向喬安伸出手:「胡一天。」
「喬一一。」喬安保持着自己甜甜的笑容,與他握了個手。
「呦,你也有』一『字啊,有緣有緣!」
胡一天仔細打量着這位喬一一。
「那這位是?」
「哦,我的貿易夥伴,趙熊。」
胡一天說着,趙熊也已經迫不及待地起身跟喬安握了握手,一邊握手還憨笑道:「妹子,你可真好看,咱請你喝一杯吧。」
「好啊,謝謝帥哥。」
喬安將鏡頭對準了趙熊,主電腦上顯示出一條信息:有犯罪前科,多次向他人販賣軍火,曾被判處過6年有期徒刑。
安曉天提醒道:「這是個賣軍火的。」喬安眨了兩下眼睛,繼續問:「胡哥哥是在哪裡上班的呀?」
「我啊,我在A市。」
「A市森林很多啊,旅遊業可發達了。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某個旅遊企業的CEO?」
「那沒有。不過,我倒是A市企業的一個高管。」
「哇哦,太棒了!哎,那你現在在A市的南邊還是北邊工作啊?我沒別的意思啊,嘻,因為,我的老家也在A市哦,如果可以,我們能約一約呀。」喬安挑了下眉。
此時胡一天瞬間變得緊張起來,但看得出來他很興奮。
他試着攬住喬安的腰,望着趙熊近乎抓狂的樣子,說:「啊……南面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的,寶貝,北方全是奇山怪石!東西兩側嘛,全是大家族的產業地,我可沒那本事。」
這時,安曉天立即點開胡一天的臉部分析圖,發現他的臉部充血量正急劇飆升。
「他在撒謊!」
既然不是南邊就是北邊,而北邊又是一片未開發過的森林——喬安色誘成功了。
喬安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差不多知道結果了。她和兩位大叔又曖昧地聊了半個多小時,留了下虛假的聯繫方式,就在兩人想着如何將喬安拉走去開房時,喬安卻謊稱自己有家裡人有急事,在兩人痴痴地色眼中,踏着貓步走進了拐角。
看着喬安遠去,趙熊憨憨大笑着:「這妹子,太有感覺了。」
胡一天卻猛然搖搖腦袋,接通了一個電話:「跟着那個穿紅色包臀裙的女孩,不要跟丟了!」
「咋了?」趙熊問。
「既然是找男人,問我什麼工作還能理解,為什麼要問我地點?」胡一天湊到桌子上,盯着趙熊。
「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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