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林空一夜未睡是因為被嚇得不輕,而謀水的父母官孫滿也是一夜未眠,卻是害了相思之病。
孫滿一大早就換了便服出了衙門,一路向東而行,盞茶時間便停在了一家小門面的 「八寶齋」 前。
孫滿站定了身子,面上突然露出笑容,向着不遠處的一人招手道:「來,這裡,這裡!」
只一會兒,就有一人來到孫滿面前,面容枯瘦,皮膚干皺,如同風乾的橘皮,一身白衫,卻正是沒落的公子李長江。
孫滿小聲問道:「東西可帶着?」
見李長江點頭,孫滿那張白淨胖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了,如同一個開了花的大白包子,孫滿道:「反正你是缺錢,而現在在這謀水城裡,能有這錢買你那寶貝的,除了我,再無第二人。」 李長江微微輕嘆,又是點點頭。
孫滿一邊笑着說道:「這家古席店的掌柜是我一個舊相識,懂的古物多,讓他見識見識你這寶貝,順便也給我估摸個真假。」 說着已經把李長江拉進了店中。
店面不大,東西倒是不少,台柜上下左右擺滿了瓷碗、瓷盤,稍微貴重點的放在高處的鐵架上,有一道典雅屏風隔開。
見孫滿走進,店裡一人忙走上幾步迎着,這人一身書生袍子,面帶幾分病容,目光暗淡,面頰消瘦,倒與這個李長江有得一拼!
此人姓白,名一名。原也是個有些學識的讀書人,多年前也曾險些步入仕途,後卻因其為人迂腐,被他人使了點手段,將本屬他的官帽子給搶了去。
也因為失了官路,其家族也慢慢沒落了,本是謀水城數得着的人家,而現在卻只落得個小小的古席店,以此維持生計。
白一名其實並不喜歡孫滿來自己店裡,因孫滿為人極為愛占便宜,來一次就要捎帶點東西走,所以白一名每次見了孫滿,都恨得牙根痒痒。
孫滿嘿嘿笑道:「老白,你這次不用擔心你那些小物件了,我這次來,是給你看件寶貝的。」
白一名渾濁的目光不由一亮:「不知道孫大人要給小人看的是什麼樣的寶貝?」
孫滿笑得神秘,拍了拍身旁李長江的肩膀:「長江,還不快點拿出寶貝,讓白掌柜長長見識。」
李長江面帶難色,小聲對孫滿道:「大人,這不好吧。萬一讓他傳了出去,恐對大人名聲不好。」
孫滿微微一頓,隨即對白一名笑道:「這個我倒不擔心,老白是我多年的摯友,自是不會多嘴的。而且,多嘴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老白,你說對不對?」
白一名忙躬身保證道:「自是,自是,誰要是敢多說一句,準保讓他斷掉舌頭根子。」
李長江再不敢遲疑,從自己懷裡拿出個紫木盒子,遞到孫滿手裡。
孫滿一轉手,又將紫木盒子交到了白一名手裡,語氣加重道:「你給我好好瞧瞧。」
白一名點頭稱是,接過盒子將其打開,裡面正是手掌大小的白玉,背後一條淺淺的粉紅色龍痕剎那間將白一名的目光完全吸引住,白一名本是暗淡的眼神此刻如同發了光,而且越來越明亮,口舌也變得不利索起來,喃喃道:「這是千年的古玉 ——『血龍玉』!」
孫滿跟進一步問道:「你肯定嗎?確定沒錯嗎?」
白一名緩緩點頭,將手撫在玉上,動作無比細膩溫柔,如同在觸摸自己最心愛女子的肌膚:「只從外觀上看,有個八九成把握是真的。」
孫滿聽着也是一喜,又問道:「那剩下的一兩成呢?」
白一名目光似星,微微搖頭道:「需要做些手段,才能確定。」 接着閃身出了 「八寶齋」,不多時迴轉時,手裡已經多了兩個白碗,其中一個裡面盛着半碗黏稠的血水,腥味刺鼻,另外一個裡面則什麼都沒有。
孫滿看得一頭霧水。
白一名忙指着盛滿血水的一碗解釋道:「這碗裡的羊血,是我從對面酒樓里要來的。大人有所不知,這血龍玉背後的粉紅痕跡乃是五百年前幽王用千人靈血浸泡而染,玉之一物甚是奇靈,而這血龍玉更是靈物,它自染了這千人靈血後,再碰見人血就會慢慢吸入玉中,變得越發鮮紅。而若非人血,則是點滴不入。此刻若要判斷這玉是否是『血龍玉』,只需要看看它是否能將人血吸入其中即可知曉。」
孫滿當下恍然點頭,道:「那就別浪費時間了,快點去做。」
白一名面露難色,道:「這羊血我是要來了,可這人血我還沒地方去取。」
孫滿聽着,轉頭望着李長江,李長江見孫滿眼神古怪帶笑,心裡不由嘆息,自知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白一名忙拿了一柄小刀在李長江手指上割破一個小口,放出小半碗鮮血。
一旁的孫滿已經等不及了:「快快先放入人血!」
白一名無奈,只能將玉 「叮咚」 一聲沉入盛着人血的白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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