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蔣夢瑩用槍指着朴博義和矢田浩男,鐵飛扔了火銃撲過去檢查從我背上撂下來的東西。
「是金子,全都是金子!」鐵飛大叫起來,「哈哈,我發財了!」
「給我看一下!」蔣夢瑩掙紮起身。
鐵飛忘乎所以,不知不覺擋在了蔣夢瑩和趴倒在地上的兩個外國人之間,擋住了手槍射界。
矢田浩男突然暴起,從身後推着鐵飛衝到蔣夢瑩跟前,與此同時,朴博義抱住了我的右腿發力,試圖將我扳倒。
鐵飛被矢田浩男推着撞倒了蔣夢瑩,她手裡的槍響了,但子彈射到了天上。
我狠狠一記手刀再次把朴博義放倒,但還是晚了,手槍被矢田浩男搶到了手中。
我一個翻滾,迅速閃到一棵大樹後面。
槍聲響起,子彈打在樹身上,掀起一塊塊樹皮。
火銃已經在我手裡,可根本來不及裝填火藥。
我從隨身的包里掏出鋼爪快速套在腳上和手上,蹭蹭地向上爬了三米多高。
矢田浩男舉着槍小心翼翼轉過來,沒有發現我的身影,正在詫異,我自上而下重重把他砸在地上,這個日本鬼子直接翻了白眼。
手槍被我拿到手裡,我退出彈夾看了看,又在這個鬼子身上搜颳了一番。
朴博義意識到了這邊的不對勁,一把尖刀頂在蔣夢瑩的脖子上,他整個身子都縮在紅羽絨服後,鐵飛趴在地上也不敢起來。
我從樹後轉出來:「把人放了,我放你走。」
朴博義看一眼裝着金子的背包:「那個包我得拿上!」
9
「你為什麼放他走?」蔣夢瑩沖我怒吼,好像剛才不是我和那個韓國棒子講條件才把她從利刃挾持下救出來。
「我的金子,我得追回來!」鐵飛也來了精神,「把槍給我!」
遠處傳來狗的嘶吼聲,是大黃。伴隨的還有朴博義的慘叫。
我把嚇傻的孟鑫拖起來。
渾身是血的大黃吃力地拖着背包回來了,包破了,裡邊的金子剩下沒多少。
大黃一條後腿傷得很重,殷紅的血落在雪地上跟梅花一樣。
我從衣服上撕下布條給它包紮,它親熱地用舌頭舔我的臉。
「你這個畜生,把我的金子都弄哪兒了?」鐵飛氣急敗壞。
而蔣夢瑩則是撲過去搶了背包,順着大黃來的方向一路尋了過去,鐵飛也搶步跟過去,「這是咱們兩個的!」
我不想再看到這兩個人了。
我背上火銃,抱了失血過多的大黃,扯上孟鑫踩着厚厚的積雪往回走。
沒走多遠,蔣夢瑩和鐵飛就相扶着追過來,鐵飛拿槍對着我:「幫我們把這個包背上!」不由分說把那個裝了金子的背包套在我肩上。
有的人,真的是無可救藥。
我睥睨地盯視着他:「你確定要這樣做?」
鐵飛被我盯得有些膽怯,但看看手裡的槍又來了精神:「怎麼着,不服是吧?信不信我讓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猛地一個飛腳,他正得意洋洋,正好被我踹在小肚子上。
他彎着腰沖我扣動扳機,我不閃不避,「咔嗒」一聲,是空槍掛機。
他愣神的工夫,我又飛起一腳,直接把他踢倒在地。
這裡是老子的主場!檢查的時候我就發現槍里沒子彈了,矢田浩男身上搜出來的實彈彈夾還沒來得及換上。
槍重新回到我手上,我把鐵飛綁了起來:「從你扣動扳機的一刻,你就是殺人犯了,我得把你帶回去!」
蔣夢瑩又變得楚楚可憐:「我,我沒有……」
我不理她,這個美貌如花的女人眼裡只有錢。
天黑透的時候,我們又轉到那個樹洞根前。
我拿肉乾餵大黃,生火用老式的軍用鋁水壺開水喝。
四人一狗擠在一起,想動動身子都難。
蔣夢瑩討好地從包里翻出壓縮餅乾:「大爺,給你來塊這個吧,抗餓。」我也不客氣,接過來送到大黃嘴裡。
10
迷迷糊糊中,大黃的低吼把我從夢中驚醒。
大黃在示警。
我眯眼借雪光向外看,幾條黑黢黢的影子在外面逡巡,是狼!
洞裡瀰漫起一陣臊氣。
大黃護主心切,低吼着要出去拼命,被我緊緊按住。寡不敵眾,我不能讓它白白出去送死。
鐵飛和蔣夢瑩一聲都沒吭,不知道是不是嚇蒙了,孟鑫身子直哆嗦。
頭狼在低吼,在評估形勢和分派任務。
終於,一個斗大的腦袋拱進來,伸出脖子要咬鐵飛向外伸出的腳。
「嗵」的一聲,火銃幾乎是頂着狼頭摟的火,狼身子直挺挺伏在了樹洞口的位置。巨大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震得我們耳朵嗡嗡作響。
狼和狗一樣有智力,這些畜生知道剛才響的是火銃,而火銃裝藥、上彈極其麻煩,更何況還是看不清楚的夜裡。
死狼被同類拖了出去,兩隻狼腦袋又同時伸了進來,這些畜生吃定我們了。
蔣夢瑩開始哭喊:「救命啊!」兩隻腳不停地來回蹬。鐵飛拼了命地往蔣夢瑩身後拱。
我把火銃塞到孟鑫手裡,掏出手槍對着狼腦袋一口氣清空了一個彈夾。
狼群在外面吼叫,我換上最後一個彈夾,緊張地注視着洞口。
天亮了,恢復了不少的大黃從我身邊躍起,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安全了。
下山的時候,遇上大的下坡,我就讓他們三個把衣服、褲腳紮好,把他們從雪坡上推下來。
溜溜一大天,終於看到了瞭望塔。
孟鑫、蔣夢瑩和鐵飛幾乎累癱的身體來了精神。
木屋前的積雪已經清除,房頂上的太陽能板也露了出來,越野車上被清掃得乾乾淨淨。
累了、困了,但擋不住我心裡的萬千疑問。
我把三個人拖進木屋。
爐火點旺,熱水開起來,烤地瓜的焦香四散開來。
看到卸下狗皮帽子、羊皮襖、摘下口罩的我,孟鑫、鐵飛和蔣夢瑩都張着大嘴說不出話!
蔣夢瑩臉上紅白不定,鐵飛腦袋都快扎到褲襠里,他的兩腿間都是濕的。
我不想管她們兩個之間的齷齪,搓搓手問: 「說說你們和矢田浩男、朴博義是怎麼回事吧?」
11
原來,在人跡罕至的這裡,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
老金溝,全長14公里,是一條含量極高的金脈。
這一塊兒也曾經是日本關東軍占領時間最長的地域。這片土地被看作是一個殖民地,吸引了將近20萬的日本移民湧入其中,他們掠奪財富、建立要塞,並且發動戰爭。
這個地區的黃金儲量極其豐富,日軍建立的倉庫隱藏着掠奪而來的黃金。
矢田浩男的太爺曾是侵華日軍的一員,從他身上搜揀出來的資料顯示:日本人當年掠奪了含金量為每噸50克的礦石20萬噸、淨金達16萬兩。
日本人戰敗後,意識到無法將被掠奪的寶藏全部帶回日本,就決定將這裡炸毀掉,把存儲的黃金永遠埋在這片原始森林裡。
其中一處儲藏黃金的礦洞是矢田浩男太爺所在的小隊布的炸藥,這個日本鬼子妄想未來有一天再把這裡的東西據為己有,就手繪了一份地圖並把這個秘密一輩一輩傳了下來。
到矢田浩男這兒,這小子選擇了來中國留學,還和韓國的朴博義沆瀣一氣,而崇洋媚外的鐵飛則成了他們的帶路黨。蔣夢瑩貪圖富貴,其姿色一直被鐵飛垂涎,經不住他的誘惑,選擇了和他們共同奔赴發財之路。
結果就是差點沒有把命搭在這裡。
矢田浩男是孟鑫的舔狗,這次忽悠着孟鑫跟過來,不管找不找得到黃金,他都要把孟鑫「辦了」。
鐵飛期期艾艾說完,瞅一下身上的褲子:「之劍,我褲子濕了,能不能去車上換換?」
我點點頭,給他鬆了綁,他如蒙大赦彎着腰出去了。
蔣夢瑩則是低着頭不敢看我的臉:「之劍,我……截至目前,我和鐵飛並沒有發生實質性的關係……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我不作聲。
她捂着臉啜泣起來,楚楚可憐的樣子。
想起我們曾經的花前月下,我心裡止不住疼了一下。
忽然,房門被猛地撞開。
一支黑洞洞的槍口伸了進來。
是鐵飛,剛才的低眉順眼化成了兇狠的戾氣:「姓秦的,別的我也不多說,把手槍和那個裝金子的背包給我,我們現在就走,否則的話,別怪我不念同事情義!」
又色迷迷地對蔣夢瑩:「這玩意當初你還不想讓我帶,現在發揮重要作用了吧!沒打到野物,能幫我們脫身也不錯了。」
蔣夢瑩也忽地站起身,從炕上扯過那個巨沉的背包:「你就一個窮山溝里的窮屌絲,追我,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性!」
大黃做出攻擊的姿態,被我按住。
鐵飛的槍指着我的胸口,孟鑫突然擋在我的身前:「鐵飛、夢瑩,你們兩個太過分了,之劍把我們從裡面帶出來,你們怎麼能這樣?」
12
木門被從外面拴上了。
蔣夢瑩的聲音傳進來:「後尾箱裡的汽油倒上,燒死他,永絕後患!」
鐵飛:「還是我寶貝兒想得周到!」又大聲沖屋裡喊:「正好,你們這兩個好人做一對同命鴛鴦吧!」
我在心裡默默為這對狗男女祈禱。
透過窗戶,我看到他們的槍丟在了一邊,蔣夢瑩打開後備箱,鐵飛吃力地搬下一個鐵皮汽油桶。
但還沒等他擰開蓋子,「呯」的一聲,清脆的槍響震動山林。
鐵飛腿部中彈,一頭撲倒。
蔣夢瑩發出驚叫,轉身去拿一邊的獵槍。
「呯」又是一聲槍響,正打在蔣夢瑩的腳下,嚇得她「媽呀」一聲捂着腦袋蹲下了。
13
這裡有很多秘密,別人不知道,但我知道。
「武鬥」的年代,還是孩子的爺爺撿了一條「五六半」步槍和兩條子彈袋,我小時候常看他拿出來保養,槍有半人高,槍刺是三棱形的,一兜子彈黃澄澄,排列在彎曲的彈夾上。
而爺爺是曾經參加過越戰的老兵,槍法精準着呢。
帶着他們三個人回來,老遠我就注意到他在瞭望塔上看着我們。
14
現在,我和爺爺都從林子裡撤了回來。
「那個地方」完全被我們的人民解放軍接管了。
組織上獎了我們爺倆一筆錢,又在省城給了我們一套大大的房子。
我和孟鑫結婚了。
洞房的晚上,孟鑫滿面含羞讓我閉上眼,好半天,才聽她羞答答地說:「好了。」
我迫不及待地睜開眼,哪裡有什麼滿眼春光、秀色可餐?
——掀開的被窩裡是幾個雞蛋大的金疙瘩。
「你和那個日本鬼子打仗的時候沒人注意,我悄悄藏起來的。」孟鑫附在我耳邊說,「有了這些東西,咱們多生幾個孩子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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