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主持人看到佐川的表情很不自然,正想上前去提醒,這時佐川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正在錄節目,便急忙把手中的紙條收在口袋裡,並和大家解釋了一下紙條的內容,說是有一位女觀眾趁着剛才設備故障的時候遞給自己了一個電話號碼,看來自己今晚有的忙了,說完還不忘用他極不和諧的五官做了一個不厭其煩的表情。台下的觀眾並沒有意識到什麼不妥,這個略顯尷尬的笑話似乎讓人們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事故,又再次投入到對佐川先生的崇拜和這塊牛肉的好奇之中。唯獨坐在門口的中年男子盯着佐川的口袋看了一會,但之後還是把目光投向了佐川正準備烹飪的肥牛肉片。
「我知道大家對我手中的食材有着很大的的好奇,這幾片普通的肉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佐川一邊用他特有的沙啞卻又略帶尖銳的破鑼嗓子說着,一邊把幾塊肉平鋪在了一塊燒熱的石板之上,「但等一會我的表演結束之後,我會讓大家品嘗到這世界上最驚艷的美食,而且我有預感,今晚的料理會是我近十年最滿意的作品!」
全場的觀眾都被佐川的描述勾起了巨大的好奇,甚至坐在角落的中年男子都提起了一絲興趣。佐川畢竟是在大眾中極具知名度的美食家,更是當前各類美食界節目的常客,甚至可以說是當代日本最具代表性的美食專家之一,以食材獵奇和手法新穎著稱。而能讓一位美食家在公開場合說出這樣的話,很難不讓人提起興趣,特別是台下還基本都是佐川的擁戴者,甚至已經有的記者已經開始聯繫編輯到現場採編,應該是料定今晚會有大新聞發生。
只見佐川熟練而快速地擺弄着石板上的肉片,醜陋的臉上透露着溢於言表的興奮,咧開的大嘴根本沒有想去遮掩自己暗黃的牙齒,甚至讓人懷疑會不會有口水滴在肉片上,但也確實很容易可以看出佐川對烹飪確實有着極深的造詣和熱愛。且隨着時間推移,人們發現佐川對待每一片肉都有着不同的料理手法,最左邊的一塊肉片沒有加任何的輔料,只是簡單地按壓和翻動,中間的肉片偶爾會用刀具做一些簡單的處理,而最後一塊肉片卻被大量的調料和醬汁包裹,似乎是想要現場醃製這些肉片。但是熟悉料理的人都知道,牛肉的醃製至少要20~30分鐘,有的人甚至會醃製一整天,而佐川的牛肉顯然沒有經過提前處理,如果是邊烤邊醃製,將很難讓牛肉達到一個完美的狀態。
佐川的烹飪手法讓人眼花繚亂,但整個料理時間也不過4分鐘,甚至在2分鐘的時候,中間那片經過改刀處理的肉片就已經裝盤了。當佐川將最後一片牛肉也裝進盤子裡的時候,他極為深情地看着自己料理的三塊肉片,仿佛這三塊肉是剛從他肚子裡出生的嬰兒。接着佐川將這三塊肉片親手切成小塊,並將每一塊肉都放在一個小盤子裡面,最後還要為每一個小盤子做一些簡單的擺盤。
舞台旁邊的工作人員馬上得到了導演的示意,兩位年輕貌美的長腿女孩走到佐川旁邊,把一個個小盤子放到了兩個推車上,並推到了台前離觀眾不遠的地方,旁邊的攝像機迅速把鏡頭拉近至一個個小盤子上面,力求把肉塊的每一絲細節都展現出來,而台下的觀眾也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些牛肉的神奇之處,有的觀眾已經忍不住站起來想去近距離觀察。
這時佐川也走到了推車旁邊,臉上掛着姑且稱之為「微笑」的表情看着台下的觀眾:「我知道大家一定已經等不及想去品嘗這舌尖上的藝術了,而我也確信今晚的作品是完美無缺的,那麼就讓我們打開自己的心靈和味蕾,去擁抱這畢生難忘的味道吧!」佐川很「紳士」的彎下腰,把左手放在胸前,右手做了一個極為誇張的「請」的動作。
兩位長腿女孩推着車子從八字形座椅的中央過道一排排地走過,並將小盤子交到了每一位觀眾的手裡。整個演播廳的觀眾席位其實並不多,「八」字的左右兩邊每排分別有三個座位一共有六排,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小盤子就分到了每一位觀眾的手中。有的觀眾剛一拿到就迫不及待的放在嘴裡,想要去領略這期待已久的美食,有的觀眾吃之前還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肉塊的紋路和顏色,似乎是想弄清楚這牛肉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隨着每一位觀眾都把肉塊放在嘴裡,整個演播廳陷入了一場詭異的寂靜,最開始只能聽見所有人的咀嚼聲和個別人吧唧嘴的聲音,接着台下的食客們就開始互相討論,不一會討論聲越來越大,有幾個人已經開始站起來賣力的給佐川鼓掌,有的人開始呼喊佐川的名字,甚至有的女食客已經開始捂着嘴流淚了,所有人都在驚嘆這料理的完美,似乎是難以想象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好吃的牛肉,難道佐川真的是美食之神麼?
而此時的佐川依然紳士地保持着那個彎腰「請」的姿勢,只是咧的更大的嘴角難以掩飾他內心的喜悅和滿足,越來越大的掌聲和歡呼聲是這個世界上最高效的興奮劑,而佐川無疑十分享受這種興奮劑帶來的快感。就在整個演播室都已經陷入了狂熱之中的時候,坐在最後排門口角落中的中年男子緩緩地站了起來,把口中的「完美牛肉」吐在了一塊紙巾上,包好後扔在了門口的垃圾桶里,接着用並不大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說了一句:「對不起,這不是牛肉」。這個極為突兀的聲音讓全場的歡呼一下子停了下來,每個人都回頭看着這個穿着西裝略顯嚴肅的中年男子,演播廳又回到了剛才那詭異的寂靜之中,甚至台上經驗豐富的主持人都一時間愣住不知所措。佐川在聽到中年男子聲音的時候笑容瞬間消失,馬上抬頭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當看到中年男子的時候,佐川臉上露出了驚訝卻又憤怒的複雜表情。
中年男子也看着他,卻不再言語。旋即他便冷笑着走了出去,只見佐川低吼一聲,並也跟着跑出了演播廳。只留下了現場一片茫然面面相覷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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