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震動,冥界大亂。
白澤斜坐在帝江圓潤的後背上,俯視着淒涼破碎的冥界。
「沒想到時隔多年,冥界已是這般景象。」
她還清楚的記得,當年靈族對她恨之入骨,窮奇為了泄憤也為了振威,便設計將她的靈丹逼出,之後便將她綁在布滿斬仙釘的石柱上遊街示眾。
此刻她腳下的路,便是當初遊街示眾的那條路。
「白澤,眼下冥界已經亂作一團,想必窮奇也是分身乏術。待我將你安置妥當,便趁亂回來尋你的靈丹。」
帝江小心翼翼地飛過那些危險的地帶,生怕一個不小心將白澤摔下去。
白澤水蔥似的手指摸了摸帝江有些扎手的毛,安撫道:「窮奇用足了心思提防我,自然會將我的靈丹放置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如今我的法力只剩一成,想要探尋靈丹的位置實在困難。若你盲打莽撞地來尋,只怕會中了窮奇的圈套,還是先安穩下來吧。」
「好,我都聽你的。」
帝江忽然感覺白澤緩緩趴在了他的後背上。
他不由地焦急起來。
他知道,白澤驟然離開了冥淵,虛弱的內力已然承受不住上古神獸的身軀了。
要趕快將她帶到靈氣充盈之地才好!
想到這兒,帝江的翅膀扇得更快了。
仙界尚不知白澤已然逃出冥淵,還在埋頭苦想該怎麼不費一兵一卒才能將白澤從冥淵弄出來呢。
「那魔尊能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來,估摸着兩位仙君與他相談並不順暢,若再無人壓制魔尊,只怕仙界遲早要將九重天拱手相讓了。」
瞧着下面的眾仙君喪眉搭眼,仙尊真是恨鐵不成鋼。
當年就是依憑着白澤之力,仙界才有數千年的至尊之榮。
而今仙界即將罹難,不料這些享盡天下榮尊的仙君們居然這般無用。
就在這時,長樂仙君一身狼狽地闖了進來。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仙尊爺爺,求您救救方圓仙君吧!」
「這!這是發生了何事?!」
長樂仙君滿眼通紅,長袖一揮便將袖中奄奄一息的方圓仙君放了出來。
一時間,正殿鴉雀無聲。
明明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仙君,此刻竟皮開肉綻,就連面目也血肉模糊,只能依稀分辨出輪廓來。
長樂仙君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了眾仙君。
就差哭出聲了。
他雖說已有千年的歲數,可說到底只是個養尊處優的小仙君罷了,何曾見過這般令人膽寒的場面。
莫說是他了,就是在場的眾人和仙尊也是聞所未聞。
「他竟能只用一掌便惹得天地動盪,這哪是什麼魔尊,簡直是天降災星!」
「仙尊爺爺,求您快救救方圓仙君吧!」
「方才我已查探過他的仙體,他全身的仙骨盡斷,體內的靈丹也已碎,我若強行修復也只怕是回天乏術了。事已至此,我便盡力而為吧。」
說罷,仙尊緊閉雙眸。
周身被柔和的金色光芒籠罩。
他的雙手不停變化姿態,隨即雙目睜開,伸出手心在方圓仙君的身上輕輕划過。
他雙眉緊皺,似乎感覺方圓仙君的體內有一股強韌的靈氣正與他相抗衡。
隨着兩股力量激烈的碰撞,一道玄光破體而出乍顯空中。
兩行血字憑空顯現:
「降天火誅良善,施仙法救奸佞,仙界昏碌至此,要之何用!」
血字漸漸消散,方圓仙君來不及說上半句話便口吐鮮血含恨而終,一瞬間在眾仙君眼前化作了齏粉。
正所謂,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梵荼此舉無異於正式向仙界下了戰術。
眾仙君惱恨不已,方圓仙君向來是仙界德高望重之人,如今慘死在梵荼手下,他們怎能就此罷休!
「仙尊,這魔尊如此猖狂,可比從前的窮奇要心狠手辣多了!若無白澤,只怕仙凡兩界都要陪葬了!」
仙尊布滿溝壑的臉微微顫抖,「本仙尊這便親自去趟冥界!」
冥界經此動盪,原本還留在冥界的靈獸也嚇得四處逃竄。
窮奇惱恨地站在奈何橋上,咬牙切齒地看着前幾日因靈獸作亂而死的數不清的冤魂,只覺內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想當年他也是屍山火海里闖出來的第一號上古凶獸,沒想到如今竟讓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魔尊搶了他的風頭,還將他手下的靈獸盡數收入麾下。
說到底,都是白澤的錯!
他越想越氣,甩了甩長袍便直奔冥淵。
當初止戈時,他與仙尊簽下血契,保證絕不傷白澤性命,只由得她自生自滅。
可如今,他便是遭受反噬,也定要將白澤除掉!
否則,以仙界那群老東西的脾性,定然是會不顧一切地將白澤放出來的,到時候他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可等他着急忙慌的趕往冥淵時卻傻了眼。
「不可能……白澤呢!白澤呢!」
他瞧着結界不見了,心裡猛地咯噔一下。
冥淵的結界可是他用五行之靈和仙尊血契設下的,除了他以外絕無第二人可破。
白澤終年飽受冥淵的磋磨,想來即便結界破了,僅憑她一人之力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他急忙施法用靈丹護體,隨之潛入冥淵,抱着僅存的希望朝着底部那一點光亮游去。
可事實令他大失所望。
白澤真的逃走了!
他癱坐在冥淵旁邊的礁石上,徹底慌了神。
「冥尊!冥尊不好了!」
一個連人形都幻化不了的靈獸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不好不好,本座已經連聽了好幾日不好了!滾滾滾!本座已經夠心煩的了!」
「冥尊恕罪啊,小的是來向您稟報,仙尊駕臨,正到處尋您呢!」
「哼,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冥界大殿上,窮奇與仙尊相對而坐。
「想起來,本仙尊也有許久未曾踏足冥界了,不想冥尊竟將冥界治理的如此凌亂。」
「仙尊若是來指責本座的話,那就請回吧。」
窮奇本就因仙界屢屢打壓他而心生不滿,如今白澤又逃走了,他更是煩悶不已,哪還有心情跟這老傢伙在這兒閒扯別的。
「那本仙尊便有話直說了,想必冥尊也聽聞了近日魔尊現世的消息。天下大亂唯有一人可平息,便是白澤!」
「本座明白仙尊之意,可你來晚了。」
「你說什麼!」
仙尊愕然地瞪大了眼睛,當得知白澤是逃出冥淵,而非葬身冥淵後,這才鬆了口氣。
「那便好那便好,只要她還活着,天下就還有希望。」
窮奇冷哼一聲,譏諷道:「仙尊可別忘了,當年你可是默許了本座將白澤禁錮冥淵的,就算她還活着,你覺得她還會幫仙界嗎?」
是啊,一個拯救蒼生的英雄沒有得到應有的尊榮,而是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數千年,哪怕是聖人轉世也會心生怨念的。
莫說再一次拯救蒼生了,她不向三界報仇已經算很善良了。
「仙靈兩族終是要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的,若白澤真的恨我,那便讓她將我的命拿去!」
說罷,仙尊拂袖而去。
離開前,仙尊還對窮奇撂下了一句話:
「我知你早已對仙界有所不滿,可若你膽敢打白澤的主意,本仙尊定不饒你!」
待仙尊離開,窮奇惡狠狠地看向正殿中央那塊仙氣靈繞的仙石,暗暗握緊了拳頭。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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