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元旦即將到來的時候,胡若雲迎來了自己人生中一個重要的時刻。
《故事匯》編輯部給他寄來了《人性禁島》樣書!
封面上,「人性禁島」四個字是由《故事匯》總編輯親自題寫的,筆畫張馳有度,筆鋒虬勁有力,封二是作者照片和文字簡介,照片上,是胡若雲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的樣子,文字則是中規中矩地寫了胡若雲的籍貫、年齡、創作歷程等。
《序》則是胡若雲的班主任王洪劍寫的,除了寫了對作者的評價,還對作品做了一些點評,不乏溢美之辭。
書末訂價11.9元。
責任編輯周冬老師說,單行本徵訂啟事刊出後,截止目前共收到全國各地訂單約十七萬本,前期印刷了20萬本,加上仍在陸續增加的訂單,以他的經驗和發行部門測算,最終應該會超過30萬本!
胡若雲的總版稅應該在2.7萬元以上。
這個時候,「萬元戶」雖然不再稀罕,但以個人能力、以他這個年齡實現收入過萬絕對是罕見的。
《人性禁島》樣書只寄了五本,班主任王老師當仁不讓地留了一本,學校教導處拿走了一本,毛傑要走了一本……後面還有仝彩英、高家壯一幫子人追在屁股後面索要。
但編輯說了,免費的樣書只有這麼多,就是作者本人再要的話,也得和普通讀者一樣花錢來買。
沒有辦法,胡若雲按照正常流程給《故事匯》發行部匯了59.5元,又購買了5本。
——彪哥和江秋瑩無論如何都得送一本的。
胡若雲自己購買的五本《人性禁島》寄來的時候,編輯部前期結算的版稅匯款也到了
這些錢沒有通過郵政匯款,而是胡若雲在農業銀行開了個戶頭,由雜誌社電匯過來的,所以,具體金額沒有人知道。
人在兩種情況下迫切地需要傾訴,一種是需要宣洩壓力或者痛苦,另一種是有了喜事,急不可待地想找人得瑟。
這個時候的胡若雲肯定是後者。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末,也如期等到了詐詐唬唬的彪哥和江秋瑩,對了,這次沒有張美娜。
周末,是胡若雲的「社交時刻」,毛傑同學知道了胡若雲有客,毛娜也就知道了胡若雲有客,於是,在新大新「宴客」的胡若雲一行三人和毛傑、毛娜姐弟兩個「不期而遇」。
毛傑帶了一瓶他爸的西鳳酒,毛娜則是給江秋瑩帶了一件和自己同款的流行外套,仿佛是心有靈犀,江秋瑩則是早就給毛娜準備了一條自己織的毛線圍脖。
剛一見面,三個男生還沒有說話,兩個女孩已經抱在一起,分開時竟然都是淚眼婆娑。
搞得彪哥一頭霧水。
毛娜那裡,從心裡感念這個妹妹為了自己不「誤入歧途」,不惜揭開自己的傷痛勸自己慎重,江秋瑩則是覺得這個姐姐是那樣的成熟、穩重和善解人意,打心眼裡覺得親近。
五個人,要了一個小包間,點了六個菜,酒和飲料分別滿上,胡若雲端着酒杯站起身:「毛娜姐、毛傑,秋瑩和德彪,開始之前,請允許我先說兩句!」
毛娜和江秋瑩一起起鬨:「聽着呢,快點嘚瑟吧。」說完,兩個人捧腹大笑。一下子把胡若雲醞釀了半天的情緒給化解的雲消霧散。
胡若雲乾脆不說了,從兜里摸出一張小紙片展示給眾人,彪哥一把搶到手裡,瞅了一眼說:「你這是啥玩意兒啊?」
毛娜拿過來,只看了一眼就驚呼出來:「這麼多?」
江秋瑩在旁邊問:「姐,什麼呀那麼多?」
毛傑接過去一看,是農業銀行電匯入賬回執單,仔細核對了一下大聲說:「現在我宣布一個重磅消息:胡若雲同學剛收到的版稅啊,一萬九千六百七十三元!」
這個數字是什麼概念呢?
一次性購買三台四輪拖拉機還有富餘,或者蓋五間青磚到頂的瓦房,或者在安南縣城買一個帶房子的小院……大概是當時四個普通農村家庭一年的純收入!
江秋瑩欣喜地帶頭鼓掌,並朝胡若雲豎起一個大拇指。
彪哥反應慢了半拍,之後不相信地又把單子要過去,好一會才說:「這錢我就不跟你分了,說好的送我的書呢?」
那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表情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彪哥又意料之中地喝高了,還抱着胡若雲哭了一鼻子:「雲哥,初中時候我就是個學渣,雖然你學習也不咋地,可總比我強,各科老師都不待見我,只有你一直跟我做好兄弟,現在你都這樣牛逼了還能對我不離不棄……」
雖然醉態可掬、說的又很好笑的樣子,但幾個人卻都沒有笑出來。
酒足飯飽,毛傑回家,毛娜力邀江秋瑩住在她那裡,胡若雲和彪哥結伴回了學校。
星期三中午,胡若雲又去郵電所寄郵件,總覺得毛娜姐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看到自己臉上變顏變色的,搞得胡若雲也不自然起來。
幾天後,胡若雲收到了江秋瑩寄來的一封信,好幾張信紙寫的滿滿當當:
胡若雲同學,這次寫信只有一個目的。
我上鋪的姐妹美娜同學現在已完全改變了對你的看法,不再念叨你外表的差強人意,還話里話外的讓我和你挑明她的心意,但我覺得她並不適合你(從長遠來說,你也並不適合她)。
……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你們並沒有相投的志趣,你若對她有意,絕對是被她的外貌吸引,她對你鍾情,很大程度是基於你才情之上的現實意義……
我說這些,你應該懂的?
所以,我勸你慎重考慮!
……
前後去了你那裡三次,兩次住在毛姐那裡,你有沒有覺得她這個人是那樣的善良、有愛?而且,以我同為女孩的直覺,她的心裡住着一個你!
——你不要否認,她什麼都和我說了,開始是佩服你,拿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小胡才華橫溢」;後來,又把你當成毛傑一樣的弟弟,再後來你們兩個人一起到黑龍潭遊玩,她說,那是她這十九年來最開心的一次。
還有,那天深夜你們兩個人去她的宿舍,碰上一隻野貓,你一把攬住她……她說,後半夜的夢裡都是你!
還有後來咱們一起去縣城,你在卡拉OK的表現,不但驚艷了她,也讓她的兩個閨蜜震撼不已,她們也都勸她盯住你、抓住你!
……
最後,你敢說你對毛姐沒有一點那方面的情誼?
所以,我覺得,毛姐更加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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