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 Inktalez
持續調查審問讓劉兵和國瑞都身心俱疲,而基本上在寶華公司的員工都和羅茜不熟,他們對羅茜的主要印象就是她喜歡獨來獨往,話不多,並且不喜歡和人溝通交流。在眾多的調查對象中,唯一引起了劉兵的注意和興趣的是她的一名老鄉,同樣來自寶華公司的車間工人楊小霞。楊小霞不僅是羅茜從小認識的老鄉,是她在G城唯一的朋友。也是通過她的介紹,從城南浴都的技師小姐離職來到了寶華公司成為了車間工人。
在審問的過程中楊小霞非常激動,對於羅茜的死她一度泣不成聲,導致無法繼續審問,國瑞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平復了她的心情。審問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國瑞在記錄文件上的文字也越來越多。劉兵在一旁靜靜的聽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楊小霞。最終,對她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的審問結束。劉兵拿着一堆審問記錄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由得從腦海中浮現出了關於羅茜的故事……
在四川省宜賓市南7公里處的南廣鎮,舊名、陳塘關,地處僰道,古為西南邊陲各少數民族通往巴蜀的咽喉之地,李靖鎮守於此,哪吒出生於此,現在看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宜賓地處金沙江、岷江匯合處,地下埋藏着豐富的海洋生物化石;與宜賓比鄰的自貢井鹽,其滷水就是海水濃縮而成。這些足已說明,宜賓及其附近地區原系大海。而羅茜就出生在南廣鎮一個普通人家,父親叫羅桎鍾是當地的一個農民,主要種植一些農作物,長年在外務農的他皮膚黢黑,臉上仿佛被人用刀划過一樣,顯得有點凶神惡煞,身材也是精瘦精瘦。母親則主要負責在家做家務。日子原本是按照普通人的生活軌跡發展的,但是非常不幸羅茜七歲的時候家裡出了一場變故,在那一年隔壁的珙縣發生了7級地震,由於南廣鎮挨着珙縣,當時的地震直接導致在家的羅桎鐘被倒塌的石塊壓中,雙腿殘疾。殘廢的羅桎鍾無法再繼續務農,家裡的開支無法保障。他開始寄希望於地下六合彩發財,然後最終命運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不僅沒有賺錢還血本無歸,並欠下了外債30萬。羅桎鍾開始變得暴躁起來,他開始酗酒,開始打羅茜的母親來泄憤,來出氣。羅茜只能在一旁大聲哭喊,並且無法阻止他父親的家暴。當時的羅茜才只有七歲,每一個夜晚她都躲在被窩裡面聽着父親歇斯底里的責罵和母親苦苦哀求。她萌生出了一個念頭,她要逃,她要帶上她的母親逃離這個帶給她們噩夢的家庭。
於是每一個日日夜夜,羅茜都在計劃着離開。她甚至悄悄給她的母親說,讓她準備好和自己一起離開羅桎鍾離開這個家。可是讓她始料未及的是,母親狠狠的打了她一頓,並要求她不能跑,如果要跑的話就打斷她的腿。羅茜做夢都沒想到的是母親受到了羅桎鍾百般欺凌,卻依然不敢反抗和逃離。漸漸的羅茜對於母親的同情變成了厭惡甚至憎恨,她恨自己的父親,但是也恨自己的母親,她認為母親的懦弱助長了羅桎鍾囂張的氣焰,同時由於家庭沒有了收入,她也中途停學去到農田務農,從早到晚的農活壓得她抬不起腰,枯燥的生活讓她的心逐漸乾涸,這更一步加深了她自己要逃離的決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在她十七歲的時候發生了轉機,同村的楊小霞是她兒時最好的夥伴。楊小霞的父母由於親戚介紹,準備南下去到G城做流水線工人,當時在沿海城市工廠林立,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所以大量的招聘和高工資吸引着大家。村里大量的年輕人懷揣着發財夢搭上了南下的火車。楊小霞的父母也不例外,但是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是,他們這次準備帶上小霞一起南下。楊小霞在準備離開南廣鎮的前一天去到了羅茜家裡告別,羅茜幹了一天的農活拖着疲憊的身體得知了小霞要離開的消息,她顯然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也想離開家,也想去到南方,最好是越遠越好,最好越快越好。
當晚羅茜問小霞什麼時候的火車,火車票多少錢,了解清楚後她告別了小霞。羅茜下定了決心,就去G城。在第二天早上她做完了早飯,在飯桌上她提出了想要去南下打工的想法。「啪!」一個狠狠的耳光扇了過來,「你他媽你憑什麼去,你除了種田你會幹什麼?你不想管老子了?你他媽的你這輩子也不要想出去了。」羅桎鍾還未等她把話說完就惡狠狠的罵道,在一旁的母親麻木的吃着東西。好像周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她白了一眼羅茜,對於她的想法,她在很早之前就提醒過羅茜,挨打是活該。
「行。」羅茜笑了,並未反抗顯得非常平靜。「操你媽,你還笑!」惱羞成怒的羅桎鍾接着又是一耳光……
深夜的南廣鎮蛙聲一片,羅茜悄悄地爬下了床。她用一個塑料袋準備了幾件衣服褲子,還有一隻鉛筆一個本子,以及白天剩下的一些乾糧。就這樣她躡手躡腳的偷偷出了門,跑到一半她回頭看了一下自己住了十七年的破舊的老屋,也許她的心中還是有那麼一絲不舍,她想起她的母親以後要繼續被羅桎鍾欺凌,又或許那一刻她還有點愧疚。她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往前跑,但是她並不知道她怎麼去宜賓火車站,記得以前從外打工的人回來說大概有10多公里。漆黑的夜仿佛要把這個小女孩吞噬掉一樣。山路的兩旁像兩隻大手要把她挽進黑夜的懷裡。有那麼一刻羅茜害怕極了,甚至想打退堂鼓還是回家。但是在下一秒她就堅定了信心,回去這輩子就沒機會離開,我一定要離開!
運氣非常好的是正好村裡有個老頭得了瘧疾,那天晚上恰好是去宜賓市的路上碰到了羅茜。在羅茜苦苦的哀求下,對方答應搭着她去宜昌市。但是羅茜並未說是自己要離家出走,而是撒謊說父親雙腿疼痛需要請醫生。在七轉八彎的來到了宜昌市後,天已經漸漸露出了魚肚白。她又邊問人邊走路,拖着疲憊的雙腿走到了宜昌火車站。 她知道她馬上就要成功了 。
在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下羅茜居然成功的逃了票,登上了去往G城的火車。她躲在火車的廁所裡面,喜極而泣。廁所裡面的車窗是毛玻璃,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但是羅茜還是在努力擦了擦車窗,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淚水模糊了自己的雙眼,還是車窗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她哭着哭着又笑了,她覺得她馬上就要迎來了自己嶄新的人生。她低下頭用自來水沖了沖臉,扭頭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十七歲的羅茜充滿了青春的氣息,柳葉眉丹鳳眼還有微微撅起的嘴。她不禁認真的端詳起自己來,但是恐怕她自己也沒想到,接下來迎接她的是一個更大的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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