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不久,胡若雲收到江秋瑩寄來的一封信,內容只有寥寥幾行字:本周六下午我們去你們學校找你,晚上要住在你們學校,請準備接待!
既然說是「我們」,肯定就不是一個人,那她會和誰一起來呢?
彪哥?應該不會,否則彪哥自己會提前寫信過來的,向前、洪濤已經退學了,更不應該是他們。
既然想不起來是誰,就先不想了,等着她們就是了。
又是周六,男生就剩下了胡若雲和體育委員高家壯,女生又是只剩下了王冰冰和仝彩英,因為江秋瑩「她們」要留宿,胡若雲只得求助這兩個女同學安排江秋瑩住在她們宿舍。
王冰冰一聽胡若雲說有女同學來訪,還需要住在她們女生宿舍,滿臉「八卦」之相:「胡大才子,老實交待,是女同學還是女朋友?」
仝彩英也罕見地跟着架起了秧子:「冰冰,你不用問他,反正晚上她要住在咱宿舍呢,咱自己問,咱也替胡大才子把把關。」
……
胡若雲看自己解釋不清,也乾脆不再解釋,說好了晚飯後就由這兩個女生帶江秋瑩去她們宿舍。
大概江秋瑩是上完兩節自習課過來的,都過了晚飯時間,胡若雲才終於等到了人,跟她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孩,乍一看個子比胡若雲還要猛一些,短髮、圓臉,白色羽絨服,塑身的黑色腳蹬褲。
好像是在哪兒見過的樣子,卻又想不起來。
看江秋瑩不介紹,胡若雲只好問:「秋瑩,這是你同學?」
江秋瑩卻一下子笑得直不起腰來,把胡若雲弄得莫名其妙,她身旁的女孩有點羞惱,轉身輕輕捶打江秋瑩:「我讓你笑,我讓你笑!」
為化解尷尬,胡若雲對她們說:「走吧,咱們到外邊吃晚飯,你們來的有點晚,學校食堂都關門了。」
江秋瑩這才強忍着直起身來,挎着那個女孩的胳膊跟着胡若雲往外走,兩個人邊走邊竊竊私語,不知道說了什麼,江秋瑩撒腿往前跑,另一個女孩往前追着打,兩個人又是一陣笑鬧。
這次沒有在校門口專供學生的小棚子下邊吃飯,胡若雲帶她們兩個人去了鎮中心的一個叫「新大新」的飯館,聽毛傑說這個飯館是新開的,飯菜可以,環境也好,乾淨衛生,而且剛開業,還可以打個七點八折優惠。
胡若雲春節前剛兌了五十多塊錢的稿費,腰包里是硬實的。
想起「預見」的未來里,雖然自己和現在的仝彩英一樣節儉着,兜里的錢卻還是不夠花,記得有一天晚自習突然停了電,別的同學都跑到小賣鋪買蠟燭,可自己兜里的錢連鋼鏰算上都沒有湊夠兩毛,只能和同桌擠在一起借人家的亮光!
這是高中啊,已經知道了什麼叫難堪……
現在自己卻是「家裡有糧,心裡不慌」,踏實的很。
三個人在一個角落找了個位置,胡若雲徵求了一下兩個女生的意見,點了一個大份涼拌素拼,又點了一個魚香肉絲,接着要再點時被江秋瑩攔住了:「就咱們三個人,再點就浪費了,菜不要了,再來三份米飯就行。」
確實,這個時候的菜量真的是夠實惠,當下也不再矯情,只是又給兩個女生一人來了一罐健力寶。
飯菜上來,胡若雲請兩個女生動筷子:「來吧,咱們開吃!」
江秋瑩攔住他:「稍等一下。」
臉上笑嘻嘻地又向身旁的女孩示意:「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誰?」
女孩紅着臉,「啪」地打掉江秋瑩的手:「你別作妖了,我自己介紹」
又正向對着胡若云:「我叫張美娜,平北鄉張家寨村的……和秋瑩是同班同學,住一個宿舍的上下鋪。」
胡若雲一下子清醒過來,這不就是小學班主任邵建國老師給自己介紹的那個「對象」嗎!
正在胡若雲不知所措的時候,張美娜又來了一句:「你這和照片上可大不一樣啊?」
好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汪着笑意,要不非得把胡若雲尷尬死。
一旁的江秋瑩趕緊幫胡若雲解圍:「上帝是公平的,我們胡大才子才華橫溢,要是再貌比潘安、宋玉,落到那個美女手裡她還不天天樂得合不攏嘴……」
惹得張美娜忍不住又要上手。
好在,接下來兩個女孩都沒有再談胡若雲的這些「短板」問題,三個人邊吃邊喝。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小時,三個人聊了各自學校的情況、聊了一些同學的情況,到了這個時候,胡若雲也放開了,主動講了自己的學習狀況、家裡的景況……
對這些張美娜倒沒有多說什麼。
最後,兩個女孩都說吃好了,胡若雲起身去結賬,突然被面前站着的幾個人給嚇了一跳:毛傑笑嘻嘻地看着他,臉上淨是玩味的表情,在他的身後分別是他的爸爸、媽媽和姐姐,還有一個年齡和毛娜相仿的西裝帥哥站在一邊,幾個人都是眼裡掛着笑意。
還是毛傑的媽媽先開了口:「小胡,也在這兒吃飯啊?」
「姨,縣城來了兩個同學,學校食堂關門了,我們就來這兒了……」胡若雲莫名的緊張、侷促起來:「你們這是?」
毛傑笑着接過話:「光興你們在這兒吃飯,我們來這兒當然也是吃飯了。」
胡若雲說:「我們吃好了……」
毛傑打斷他:「我們也吃好了,走吧,一起出去。」
胡若雲推他:「我去把賬結了。」
毛傑又扯住他:「走吧、走吧,我舅一塊兒結過了。」
邊說邊拉着胡若雲往外走,拐個彎出來,就看見張茂奎一身立立整整的警服站在吧檯那兒沖他們笑着打招呼。
吧檯里的老闆娘看一行人出來,熱情地招呼:「毛鎮長、張主任,吃好了?」
……
這一幕弄的江秋瑩和張美娜臉上很是訝然。
出了「新大新」的門,毛傑的舅舅笑着問胡若云:「小胡,用不用送你們?」隨着他手裡遙控一按,旁邊一輛新嶄嶄的桑塔納警車閃着黃燈響了幾聲。
胡若雲連忙擺手:「張所長,不用了,我們回學校,不遠,走着就成了。」
兩方揮手作別,毛傑促狹地沖胡若雲擠擠眼:「星期一給我匯報一下什麼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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