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偌大的地牢里都被清冽的酒香占據。
地上的乾草堆里,翻倒着一隻通花白瓷的酒壺,碗盤裡的菜不少都掉在桌上,滿桌的殘羹剩湯,杯盤狼藉,謝可幼就這麼趴在地上,滿臉都是通紅的酒意,微眯着眼,似醒非醒。
剛剛換班進來的獄卒皺着鼻子聞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打開了牢門。
你這丫頭也太好命了,殺了人還有人給你送這麼多好酒好菜?」他一邊說,一邊試探性地用腳踢了踢謝可幼。
見她沒什麼反應,便高興地撿起那個酒壺,剛想往嘴裡倒,卻冷不丁腳踝一緊。
低頭一看,剛才還醉醺醺的謝可幼突然眼睛睜到了極大,臉色也在一瞬間由方才的通紅漲成了絳紫。
嘴巴張得極大,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雙手緊緊扣着他的腳,因為用力過猛,十個指關節都泛了白,連手背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
「喂,你幹什麼?」獄卒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頓時站在原地不敢亂動了。
謝可幼並不答腔,雙眸通紅仿佛要流出血淚般看起來極為駭人,表情還帶着一種叫人心寒的東西。
被這樣一雙野獸般的眼睛盯着,獄卒只覺得全身血液都瞬間凍結了似的,口中兩排牙齒咯咯直響:「你,你……想怎麼樣?
謝可幼動作極僵硬地側過頭,望向地上那碗沙鍋豬肚蓮子湯,抬起手像是想指出什麼,可惜手指才剛伸出來,整個人便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嘴角和口鼻中,滲出暗紅色的血液,圓睜的雙眸里,緩緩流出兩行紅色的液體……
中毒?!」伊一難以置信地看着仵作緩緩幫謝可幼撫下雙眼,「怎麼可能?酒菜都是我們送進來的啊!」
「看死狀可以確定是中毒無疑,不過要把酒菜帶回去仔細驗過才知道。」仵作說着,開始收拾地上的殘羹剩菜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最大嫌疑的人便是我們了!」展飛揚的臉色分外凝重。
李子沐一聽,抬手就在他頭上敲了一記:「你說什麼?誰會做這種事?」
展飛揚置若罔聞地轉身對方捕快道:「老方,你和仵作去義莊查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裡面被人下了毒。此外,調查一下府衙里,這一天之內,出入過什麼可疑的人。還有謝可幼的死訊,暫時不要對外公布。你派幾個信得過的弟兄先仔細盤查。」
「好的,頭兒!」方捕頭轉身便要走,展飛揚卻忽然叫住他,「等等!「
「還有什麼事?」
展飛揚從腰間掏出自己的腰牌:「這次的案子,我和一一都牽涉其中。雖然飯菜不是我準備的,但是謝可幼在獄中,只有我和一一接觸過她。所以我們三個都必須接受調查,這幾日就由你來接替捕頭之職吧!」
方捕頭頓時傻了眼:「頭兒,你這是幹什麼啊?」
「喂喂,你這傢伙,出了這種事你把案子交給別人,你自己幹什麼?」李子沐摸了摸鼻子,「你不要讓我猜中啊,你該不是要把自己和一一都鎖了吧?「
眼下我和一一都是嫌犯,依律本當如此!」展飛揚說着,回頭看了看伊一,「一一,你不會有意見吧?」
伊一眼圈有點發紅:「我沒有意見,可是如果連飛揚哥你也被關進牢里,這案子該怎麼辦?總得有人查清此事,還謝姑娘一個公道吧?我爹現在病成那樣……
「是啊,是啊!其實只是死了個犯人而已!反正她都已經簽字畫押了,如果我們說她是服毒自殺,也沒人會追究的……」方捕快的話還未說完,已經被展飛揚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即便是死囚也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地冤死。況且。今時不同往日,雖說大人抱恙已久,但現在有安樂王在此!依王爺的能力,展某相信不出三五七日,定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展飛揚說着,轉回身,臉上難得地浮起一抹挑釁的神色,「王爺,我說得沒錯吧?」
「我?」李子沐指着自己,差點沒咬到自己的手指頭。
「一一,我們走吧,老方,派人把我們安排在相鄰的兩間牢房,我要和一一仔細想想整件事情到底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展飛揚說着率先走進最角落的那間牢房。
伊一見狀連忙跟了上去,走了兩步又轉身望向李子沐:「喂!我和飛揚哥能不能放出來事小,能不能讓謝姑娘在九泉之下安息,可就看你的了。
她在世的時候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與仇恨里已經夠可憐了,你可不能再讓她下了地獄還要當個冤死鬼、怨死鬼啊!
「一一!你放心吧!我這次一定讓你好好兒見識一下我的厲害。話說回來.一一,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喂喂餵地叫我?我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子沐哥啊……哎,一一,我還沒說完呢!」
李子沐看着伊一小跑着跟着展飛揚鑽進牢房裡,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們倆大概是全天下最不把我當王爺的人了!」
他轉身,看了看謝可幼的屍體,又看了看不遠處已經被鎖在牢中的展飛揚,忽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展飛揚,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怨不得本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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