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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後之路
墨書 Inktalez
我曾試想過很多次與周楚燕的未來，甚至不惜和父親徹底吵翻，想要裝病不參加此次的宮中選秀。
父親是禮部侍郎，從小教導我知書達理，是個老古板。聽到我如此大逆不道，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但若他知道待字閨中一向如乖乖女的我懷有身孕，定會氣得發瘋，懷疑到周楚燕頭上並打斷他的腿。
而我，為了我們的將來，把這個令人喜悅的消息悄悄隱瞞了下來。
我等着周楚燕中舉歸來。
周楚燕才華橫溢，成為狀元不是問題。待他成了狀元，再迎娶我，想必父親會欣然同意。待父親老了，周楚燕頂替了父親成為禮部侍郎，而我又誕下一男半女，真是其樂融融。
「小姐，奴婢剛從老爺房間路過，聽到公子，公子……」
婢女菊香跪在我的身前，支支吾吾着，我故作疑惑地問，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
幾日前，周楚燕已經順利地奪得狀元稱號，就連一向批卷嚴格的太傅大人也誇他的文筆好，才思敏捷。作為他老師的父親可謂是樂開了花，在朝中頓時抬起了頭。
此時，周楚燕找父親，還會為那般事？當然是求親。
「公子，公子要與林清公主成親了！就在下個月！」
菊香結結巴巴了半天，總算把話說清楚了。
「你說什麼？」我眯起眼，聲音上揚着。原本信心滿滿，躊躇滿志等待周楚燕求親的我，啞然失笑。
「林清公主是一國才女，因公子的文章愛慕公子，最近幾日一直出雙入對。原以為是愛慕公子的才華，探討文章，誰知道……」她說着說着，眼裡也帶上了淚花。
所有人中，只有菊香知道我和周楚燕的關係。
他身為父親的弟子，而我是待字閨中的小姐，每次都是靠着菊香偷偷牽線相見的。
如今，我真恨不得掐死曾經的自己。
怪不得。
怪不得近日，他總以事多事忙推辭着，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一個。
怪不得曾經，我們倆酩酊大醉，我將獻身於周楚燕時，他半推半就，說是要留到洞房花燭之夜才行，硬是把我推開。
狗屁的洞房花燭。
他想要抱的是另一個美嬌娘吧。我心中冷笑。
所有原本令我疑惑的事情此時終於被我扯出了頭緒來。
「小姐，小姐——」
我從未如此失態過，什麼狗屁三綱五常封建禮教我統統拋到一邊。
我攔在周楚燕的身前，頭髮凌亂，眼眶暗紅，穿着單薄的衣衫，拋掉所有的風度與儀態，就是要向他討個說法。
周楚燕即將成婚了，我確是最後一個知曉的人。這多麼令人諷刺。
「周楚燕，你要和公主成親，可是真的？」
他靜靜抬眸望向我。
「是。「
「你會娶我嗎？」我狠了狠心，像個傻子一般把自己的身份放低，「若是妾……」心中竟然還可笑地想要有一絲迴轉的餘地。
寂靜了半晌。
久得害我以為周楚燕真的在認真思考。我在賭，賭他愛不愛我。
然而，上天從未令我失望，它卻令我徹底絕望。
「不會。」
他淡淡開口，面色依舊，嘴角還帶着淡淡笑意，「公主是千金之軀，我豈能娶妾。「
這可笑的理由。
我有些受不了。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告知我，他只願娶林清，甚至連個妾的身份都不願意給我。
我問他為什麼？
他眼神閃爍：「林清比你漂亮，比你更溫柔貼心，她是我的知心人。最重要的，林清能給我所有想要的。「
我默默為他付出了那麼多，才知道，這一切，只是我單方面的一相情願。
現在，他要與林清成婚了。想要的榮華富貴信手拈來。
只因為，林清人又美貌，又溫柔貼心。最重要的是.她是公主，而我只是小小禮部侍郎的女兒。
是我高攀不起他！
我狠狠地將原本戴在手腕上的碧玉朝他腳前的地上一扔，那玉環立馬在地上摔得粉碎，在他腳邊飛濺開來。
他曾說這是他祖上傳下留給他未來夫人的，我為此小心翼翼地守着，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此時玉環落在地上碎成碎片，我在一旁笑得有些瘋癲。
「周楚燕，我祝你與林清公主百年好合！而我與你，就如同這個碎掉的玉環，從此恩斷義絕，只是路人。」言罷，我一甩衣袖，驕傲地走出了他的房間。
我離開的時候，他依舊筆直地站在那裡，他並沒有彎腰去撿地上的碎片，甚至連看也沒看一眼。
湯薇啊湯薇！
你還真相信這個玉環是什麼祖傳之寶，說不定是他從哪裡撿來的破玩意兒用來哄你開心的。
而你，卻被騙得團團轉，在最最欣喜時換來一場空。
「菊香，給我出去，任何人都不准進來。」
我像個瘋子一般把桌上的食物全部推到地上。
那一個個精美的補品，都是為了讓孩子順利健康地生下讓菊香瞞着父母在外面買的。
此時，似乎在笑我痴傻。
我獻身於周楚燕，甚至懷有身孕，此等羞辱，豈是我湯薇能忍得過去的，我找來一條白布，哆嗦着手，把它圍在肚子處。
我佯裝感覺不到那裡還有個我曾經心心念念盼着的小生命，我緊拉着布條，越收越緊，眼裡閃爍着決然和恨意。
「周楚燕！我恨你！」眼角因痛楚流淌着眼淚，我忍不住痛呼出聲。
這聲音驚動了菊香，她生怕我做出傻事連忙推門進來。
殷紅的血從下身緩緩流下來。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耳邊只聽聞菊香尖叫的聲音。
這一刻，我突然後悔了。
那個孩子，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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