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利院沒有查到有用的線索。
葉晨峰走出來,驀然想起今天是禮拜天,要去西門路看那個擺地攤的女人。
可惜不能跟丁莉一起去,她在紙紮鋪滿紮紙人。
葉晨峰在去西門路的時候,電話告知丁莉。
在去福利院的時候,天就陰沉沉的,這會飄起了濛濛細雨。春雨貴如油,這是春節過後,不知道第幾場春雨了。
路邊看似枯萎的枝頭冒出新綠,人們脫掉厚重的禦寒衣服,以輕靈的身姿出現在大街小巷,沒有了冬日裏的臃腫,一個個都變得苗條起來。
老人們笑嗬嗬的走在細雨中談笑風生。
孩子們蹦蹦跳跳,不畏懼雨的涼意,一個個頭發尖尖上都頂了一盞小小的水珠,一閃一閃亮晶晶的甚是好看。
西門路就在前麵。
綠色的郵政局。
那條巷子,還有巷子口賣盒飯的。
葉晨峰看時間,還不到11點鍾,這些人就在準備吃午飯了。他看見了巷子斜對麵擺地攤的女人,這個女人看起來不是那麽羸弱,身體胖胖張壯壯的,氣色很好,跟病秧子不沾邊。
葉晨峰蹲下,假意在選擇地攤上的東西,眼睛不住的看攤主。
女人笑嘻嘻的問:“兄弟你看上那樣?”
葉晨峰假意的掂了一下拿在手裏的物件,問出的話,卻跟東西毫無關係。他問:“大姐,之前好像不是你在這裏擺地攤?”
地攤主人楞了一下,稍後點頭笑說道:“是,以前那位肖大姐,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是?”
“死了。”女攤主不高興了,懶得理睬葉晨峰,掉頭繼續整理她的貨物。
葉晨峰歎口氣說:“前些日子,我在她手裏買了一雙涼鞋,不合腳,準備拿來換一雙,她怎麽就……”
看他皺著眉頭的樣子,女攤主不忍心答複一句道:“你且拿出涼鞋我看看,要不在我這裏換一下也是可以的。”
“哦,你真好心。”葉晨峰放下手裏的物件,衝女攤主笑了笑,抽出一張紅票子遞給她說:“我就想打聽一個事,耽誤你的時間,這錢算是辛苦費。”
女攤主擺手拒絕道:“別,無功不受祿,你且告訴我是什麽事,我知道的就說,不知道的也無能為力。”
葉晨峰說:“我想知道肖大姐的詳細情況。”
“想知道什麽?”女攤主沒有接葉晨峰的錢,躬身端起置放在一邊的茶盅,抿一口茶水,旋上蓋子重新放下認真的看著他道:“隱私方麵的別問我。”
“不會,我就想知道肖大姐怎麽去世的?”
“她得病了,據說很多種病,病太雜了,不好醫。”女攤主正說話,有一個人朝她走來,她笑了一下說:“你怎麽來了?”
葉晨峰看來的這個人,有點眼熟。
來人看了一眼葉晨峰怔了怔,打哈哈道:“這不是葉先生嗎?”
女攤主驚訝:“你們認識?”
葉晨峰看著這張晦氣的臉,看他耷拉的眼皮,想起他就是在紙紮鋪來找法子對付去世婆娘的黃良吉。
“認識,燒成灰我都認識。”
黃良吉聽葉晨峰這麽一說很生氣,卻不好發作,至少當著女攤主的麵發作不起來。他嗨嗨一笑說:“是啊。葉先生,貴人還有那麽好的記性,怎麽,你也看得上這些小東西?”
葉晨峰暫時不清楚黃良吉跟女攤主的關係。但是看他對女攤主的眼神,他們倆有貓膩。
女攤主接過黃良吉送來的飯盒子,客氣道:“以後別麻煩了,前麵就有盒飯賣,要不了幾個錢就吃得飽飽的。”
看來,黃良吉在追求女攤主。
女攤主跟肖大姐相處得很好。
兩女人,同是天涯淪落人,也同樣是擺地攤的,結伴一起進出也是好事。
黃良吉很不甘心的樣子看了一眼葉晨峰,轉身離開的時候,很想再說點什麽,被女攤主支走了。
接下來,女攤主的話,果然印證了葉晨峰剛才的推測。
女攤主講肖大姐跟她情同姐妹。
一次她趕車遇到小偷,摸了錢包,沒有了錢包就沒法進貨。
肖大姐掏出身上的錢,兩個人瓜分。分別買了貨返回家,才沒有讓她白跑一趟。
也因為這個,肖大姐回到家,遭到家裏人的惡罵,還打了一架。
女攤主看肖大姐眼角淤青,就知道他們兩口子打架了。經過她一再的追問,肖大姐才說是自己男人打的。
男人說她把錢借出去給別人都不給他去打牌。
肖大姐提到這個男人就是一肚子傷心淚。
正如葉晨峰推測,黃良吉就是肖大姐的丈夫。
黃良吉跟肖大姐是媒婆牽線認識的,臨到結婚都沒有什麽感情,從談戀愛到結婚,他們倆總共才見麵三次。
結婚了,肖大姐才知道黃良吉吃喝嫖賭抽樣樣都會。
肖大姐苦撐著一家老小的用度,黃良吉偶爾去打工,賺的錢還不夠他用。為了孩子讀書的事,兩口子打得你死我活的鬧得不可開交。去到民政局離婚,黃良吉當眾跪下給肖大姐認錯。
完事回家,不久之後又開始鬧,黃良吉依舊我行我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長此下來,肖大姐病了。
全身浮腫,還尿血,去檢查,說是急火攻心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浮腫是因為風濕病,也就是這樣,肖大姐忽略了自身的健康,把病拖嚴重了。
病痛折磨著她。
肖大姐在得病之後,還是來擺地攤。
有一天,她對女攤主說:“你看見過白色的花沒?”
女攤主順著肖大姐看的位置看去,沒有白色的花,就是一個身穿白色風衣的女人。風衣有帽子,把女人的頭遮蓋得嚴嚴實實的。
肖大姐看那個女人,麵色巨變。
“她還看見什麽了?”
葉晨峰急忙追問打斷了女攤主的講述,她搖搖頭說:“肖大姐沒有說,不過第二天就沒有來擺地攤了,再後來,她那個男人黃良吉來了,把肖大姐所有的存貨都低價倒騰給我,之後,他就隔三差五的來糾纏,說喜歡我什麽的。”
很顯然,肖大姐去世了。
黃良吉才會有恃無恐的糾纏女攤主。
女攤主不願意告訴葉晨峰姓名,她隻是說把手裏的這些存貨處理幹淨,就離開這座城市。她特別討厭黃良吉,再也不要看見他。
“肖大姐是懸梁自盡的。”
葉晨峰的話驚得女攤主手裏的茶盅都掉了,水濺一地,瓷茶盅骨碌碌滾動到一定位置不動了。
“怎麽會?肖大姐即便得了病,卻也沒有要輕生的念頭,更何況她的病,並不是什麽癌症絕症,怎麽可能輕生呢?”
“你是說,肖大姐是遇害了?”
“我們有說,隻是猜測的。”女攤主貌似有所顧忌,說話間,竟然要收拾東西離開。
“別害怕,我不是什麽壞人,我是陰陽先生。”
“你是陰陽先生?”
女攤主停住收攤的舉動,顯得有點局促,惶恐了。
“你別怕,我是來幫助你的,如果我沒有掐算錯,你最近有血光之災。”
女攤主半信半疑看重葉晨峰。
葉晨峰說:“你沒有問題,問題在黃良吉。他麵帶凶相,掃帚眉,三白眼,眼皮下搭,印堂發黑,小心他就是你的禍端。”
女攤主乍一聽這話,臉都白了。
葉晨峰拿出一張符紙,遞給女攤主,告訴她如何使用。然後,把自己家的地址也給她,讓她去找一個叫做丁莉的女人。
“丁莉是誰?”
“我愛人。”
“哦。”女攤主小心翼翼收好符紙,折疊好塞進貼身的衣兜裏,對葉晨峰是千恩萬謝,並且說要早點收攤,明天暫時不來,就去他們家呆一下。
安頓好女攤主。
葉晨峰還有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等到了晚上來這個地方招魂。
肖大姐的魂,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個葉晨峰自己也說不清楚。
也許是一種本能的執念,讓她久久不舍某一種東西,才會滯留在此。
丁莉得知有一個人要去跟她作伴,滿心歡喜,早早兒的關了鋪子回家煮飯,順帶恭候那位女攤主的光臨。餘下的事就是葉晨峰自己來處理,去紙紮鋪,守了一會,然後在天黑下來的時候,預備去西門路會會肖大姐。
紙紮鋪又新增了不少紙人,這是丁莉的傑作。
葉晨峰來的得時候,有幾個買主還真的來買紙紮人,說是要在清明節燒給親人。
排得滿檔的紙人,買了幾個之後,鋪麵顯得空了。
葉晨峰把地麵垃圾清理一下,這幾天因為李馨的出現,很少有需要幫助的鬼魅來找他。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天漸漸黑下來,葉晨峰也正準備去西門路了。
今晚上,有女攤主陪伴丁莉,他大可以放心去會會肖大姐。
街道上,人們開始三三兩兩往家趕。
逐漸的少了人來往,大街小巷從喧鬧的氛圍中冷清下來。
春雨之後,有春風徐徐吹來,微感涼意入骨。
來自身後的腳步聲跟喊聲,驚得葉晨峰本能回頭一看,他一下子僵住。
李馨怎麽又來了?
“要離開?”李馨很奇怪的看著葉晨峰問道。
“嗯,今晚上有點事,所以提前關門。”
李馨聽葉晨峰說有事,卻沒有知趣的走人,而是追問道:“什麽事,我可不可以跟你去看看?”
“去找一個朋友。”
“那我更應該去一趟,幫嫂子監督你。”李馨俏皮一笑,隨隨便便來挽住葉晨峰的手臂,被他巧妙躲開。
“你還是別去了,我怕嚇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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