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峰想孫香兒會不會去找一個人。
他想到父親。
葉爸爸在堂弟家,他擔憂兒子會不會有什麽事,失去愛人的痛心都在折磨著他。
“這就是報應嗎?報應怎麽來得好快!”葉爸爸度步在廚房窗口,俯瞰的姿勢看向小區綠化帶,寥寥無幾幾個人行走在綠化帶的路上,有女人手提菜籃,有男人大步流星旁如無人朝小區門口走去,還有孩子一路嬉笑玩鬧好像永遠都活潑調皮,看著孩子們,他想到了葉晨峰兒時的事。
葉晨峰是一個很刻苦的孩子,無論什麽事都沒有讓他們操心,也喜歡把事悶在心裏不願意說出來,有一次跟人打架,衣服扯破,臉上帶著傷回來。
看見小晨鋒這樣,夫妻兩個都問是怎麽回事。
葉晨峰咬緊嘴唇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埋頭刷刷的寫字,最後夫妻兩個用雞蛋給他敷一下淤青部位,淤青還是在第三天才散去。
有又一次,他也是在下午放學回家被人打了。
書包都扯爛了,書還是他抱著回來的,小晨鋒沒有哭。
夫妻兩個看著痛心,檢查他的文具才發現,文具盒不見了。
被同學狠揍,還搶走文具盒,這也太過分了。
葉媽媽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就去學校理論。
去了才知道兒子在讀書以來,一直就是受氣包。老師也出麵幹涉的,可那些孩子,表麵上答應不欺負他,背地裏還是吆三喝四成群結隊在暗處等待他下學然後狠狠的欺負他一頓。
這些孩子為什麽要欺負小晨鋒。
葉爸爸很清楚。
就因為,小晨鋒的外婆是神婆。
小晨鋒脖子上有一根紅絲帶,絲帶下是一個香囊,有一天,一個頑劣的同學攔阻小晨鋒,逼迫他取下香囊來。
這名頑劣的同學當著小晨鋒的麵,撕開香囊,掉出來香灰還有一張黃表紙畫的符文。
“哈,你外婆是女神棍。”
小晨鋒眼裏擒著淚水,捏緊小拳頭,恨恨然的盯著這個同學。
“怎麽,你也懂邪術,來對付我啊。”
小晨鋒大喊一聲:“啊……”就勇敢的衝上去跟這個同學糾纏一起,然後他們倆都受到懲罰。被老師罰寫作業多過其他同學幾倍,寫檢討在學校大喇叭親自讀出來。
經過這一次之後,小晨鋒再也沒有跟誰勇敢過,哪怕就是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也是咬牙忍下來了。
隻是在被挨打之後,他的話更少,也不願意接觸人。總喜歡一個人呆在黑屋子裏,一呆就是半天。
葉爸爸跟葉媽媽嚐試溝通兒子,屢次失敗無果就帶著他去了醫院。
心理醫生看了他,聽了葉爸爸的講述,得出一個結果。
葉晨峰得了心理障礙性格缺陷,屬於輕微神經不正常的病症。
對症下藥的方法就是,要改掉自閉的習慣,敞開心扉,多跟人溝通,多結交朋友。
葉爸爸按照醫生說的,嚐試了好一段時間,卻沒有見到效果。最終,因為夫妻兩個的工作太忙,從而放棄繼續堅持下去,而是把希望放在小晨鋒唯一能依賴的人身上。
小晨鋒唯一能依賴的人就是外婆。
外婆說小晨鋒命理不好,會有死劫,才特意的給他弄了一個護身符帶在身邊。可沒想到,還是被同學弄壞了,不但如此,小晨鋒在學校的日子越發難過。
最後迫不得已,葉爸爸隻好帶著小晨鋒轉校。
小晨鋒轉校了,黴運卻沒有結束,不久之後,他又被人打。
葉爸爸去學校找老師問情況得知,打葉晨峰的人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叫熊什麽來著。老也想不起打人孩子的名字,葉爸爸有些懊惱,他揉揉眉心,最近這頭疼痛頻繁,屢屢回憶一些什麽事,他就犯頭疼。
屋裏很安靜,堂弟一家去國外旅遊,把房子免費讓葉爸爸住。
葉爸爸好幾次跟葉晨峰聯係,希望他也來住一段時間。
可葉晨峰總是推三阻四,好像有忙不完的事,總也沒有時間來看看他。
孩子小,怕孩子哭,孩子大了,怕孩子不管自己。
葉爸爸很傷感,沒有繼續回憶那些事,而是回到客廳品茶看電視。
單位上是沒有去了。
因為老伴的離奇死亡,葉爸爸無心工作,眼睛一閉就會看見老伴死亡的樣子。
他是茶飯不思,人消瘦不少。
一成不變的生活習慣,每一天都是在孤單寂寞冷中度過。不得不說,堂弟一家真的很幸福,他是人生贏家。有票子,有車有房,還有漂亮的老婆跟一對可愛的兒女。
而自己現在就是孤家寡人。
就是有一個葉晨峰,他也不太了解他的想法。
因為那一次的變故,兒子再次重新出現回到家的時候,完全變了一個人。
那次的變故,讓葉爸爸差點失去了希望。
葉晨峰獨自一人去了鄉壩頭。
他是悄悄去的,葉爸爸跟葉媽媽都阻止不了他去鄉壩頭的決心,在第一天,就因為去鄉壩頭的事,他們一家三口展開了激烈的爭論。
最後,葉晨峰還是不顧爸媽的反對,獨自一人離開了家,留下書信說去看看外婆。
沒想到,這一去,留下的書信,就成為他跟父母訣別的遺書。
葉晨峰出事了。
外婆打電話告知,葉爸爸覺得天旋地轉,天塌下來那樣渾身冷到極點。
在葉媽媽的央求下,晨鋒外婆答應了女兒一件事,那就是借屍還魂。
半月之後,葉晨峰回來了。
同時來的還有外婆。
外婆變得很嚇人。
來女兒家,也不是一回兩回,但是這次來,當真跟以前不一樣。
葉爸爸親自看見她把活生生的魚苗抓出來魚缸吃掉,滿嘴魚鱗的她一副凶殘暴虐的樣子嚇住無意間看見她的葉爸爸。
葉爸爸悄悄告訴老婆說丈母娘什麽時候喜歡吃魚缸裏的魚苗了?
這可是,晨鋒外婆之前說的家裏養魚苗,會辟邪化災的。
葉爸爸還記得老婆難以置信的眼神,還記得夫妻兩個半夜三更偷偷去看丈母娘睡覺的事,還記得丈母娘夢遊症發作,跑去別人家窗口下發出怪叫的事。
因此,他還花了一大筆錢買人家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葉爸爸想到這件事,頭疼又開始了,他咳嗽一聲去了藥櫃,拿出一個深褐色的藥瓶,看了一下藥瓶上的說明書,果斷倒出來兩顆藥就著水咕嘟吞了下去。
這是止痛藥。
最初,他隻是吃一片就見效,現在必須要吃兩片。
藥片順著滑下咽喉進入食道,一路而下去了肚腹裏。
葉爸爸的思緒還在回憶片段。
他想起了丈母娘最後一次來家裏的日子所發生的事。
女兒最終的心疼母親的,在得知她是真對那些鮮嫩可口的魚苗感興趣的時候,就去市場買了很多小魚苗回來給母親吃。
因為這件事,他跟她沒有少吵架。
令人不可思議的事,即便有新鮮魚苗給丈母娘吃,一把老骨頭的丈母娘還是日漸消瘦。
葉爸爸一直在想,或許是她不吃飯的原因。
丈母娘終於一病不起住進醫院,不幾天死翹翹了他才直到,丈母娘其實死了很久了。醫生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已經死了的一個人,會活生生的來到女兒女婿家裏的。
直到葉晨峰回家,從丈母娘睡覺的臥床下拿出來一個奇怪的葫蘆,他才知道真相。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葉爸爸想象不到的東西存在。
他不太願意去想那個令人忌諱的東西,把身子卷縮在沙發裏,就像一個萎靡不振提不起精神的小孩子。
止痛藥起到效用,不但能止痛,還有助人進入睡眠的作用。
葉爸爸感到有點困意,卻沒有想起身去臥室,他就卷縮的模式在沙發上閉上眼,安靜的進入睡眠中。
進入睡夢中的葉爸爸感覺很冷,心想的是,卷縮在沙發上,身上到底沒有蓋什麽禦寒的東西,現在是初春,溫度很低,有這種想法,卻怎麽也睜不開眼。
他的四周很黑。
冷意在加強,隱隱聽見流水聲,就像小河水那麽緩,小河的水清澈無瑕,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
鵝卵石各種顏色都看得很清楚。
葉爸爸的意識中出現一個人。
這個人是一個孩子。
孩子安靜的麵對小河,凝望波光粼粼的水麵,然後他做出驚人之舉,竟然一步步朝水裏走去。
“不能,不能孩子,別看河水淺,其實這裏的水底很深,曾經有采砂船來開采過,你所看見的淺水,是有東西在作祟,別被假象蒙蔽了判斷力。”
他的喊聲蒼白無力。
孩子還是義無反顧的朝水裏走去,一步一步遠離岸邊,水淹沒了他的腳髁,淹沒了他的雙腿,腰部,接著就是脖頸,然後整顆頭沉入水裏不見了。
葉爸爸大叫一聲:“晨鋒……”
不錯,剛才那個孩子就是葉晨峰,是葉爸爸唯一的孩子。
葉爸爸呼哧呼哧喘氣,想要擺脫四周的冷意跟莫名的恐懼,突然,一雙冷冰冰的手掐住他的脖子,耳畔傳來陰森森的聲音。
“我不該死,你兒子是自殺,他被邪術複活了,長期占據了我的肉體,導致我不能正常投胎,所以你必須死。”
葉爸爸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腦子裏再次浮現,葉晨峰失蹤半月後出現在眼前,他驚愕,恐慌的感受。
這個孩子應該是比小晨鋒本人還要好。
俊挺的鼻梁,菱角有型的唇角,那對眼睛更是亮晶晶的透著一股子機靈勁。
“爸爸。”
葉晨峰喊出爸爸,顯得有點生硬。
喊媽媽,樂得葉媽媽抱住他親昵好久。
當葉爸爸清醒一個人呆著的時候,他會無數次的對自己說:“這個不是我的兒子,我兒子死了……”可在麵對新的葉晨峰時,他又違心的想,這就是我的兒子。
葉晨峰複活了,這件事隻有天知地知,葉爸爸,葉媽媽,還有外婆知道。
可是別忘了,還有天知道,還有每一天路過的過完神靈知道。
報應最終來臨,第一個遭到報應的就是晨鋒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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