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自己跟眼前這個可憐的女人,的確不認識,葉晨峰掏出自己的身份證件,還有學生證交給這個舉止粗野,罵話難聽的男人。男人滿腹狐疑的望一眼他,然後極其認真的看了一下證件。還證件給葉晨峰的時候,他還是不放心的追問一句:“那,你來這裏找誰?”
“丁莉。”
粗野男人臉上表情一僵,手迅疾縮回,把葉晨峰的證件揣進自己的衣兜裏,對那同樣在聽到名字,驚訝不已的女人大怒道:“你的名字他都知道,還說不認識,看你們兩個在老子麵前還怎麽玩花招。”
葉晨峰暈頭了,目測眼前這女的也是叫丁莉?他愕然一呆,急忙求證問道:“你也叫丁莉。”
女人連連點頭,驚恐道:“我不認識你啊。”
認不認識也沒關係了,粗野男人,充滿敵意,朝葉晨峰揮起一拳,拳頭直逼而來,一矮身,他閃躲開,一張桌子被拳頭震動發出砰的巨響。
葉晨峰想跑出門去,粗野男人早就想到這一點,把門牢牢的堵住。
女人哀哭大叫求別打了。
粗野男人貌似醉酒來的,噴著滿嘴的酒氣,把葉晨峰當成發泄的對象。兩個人在屋裏,鬧得不可開交,那女人嚇得尖叫連連,屋外的卷毛狗兒也嚇得嗚咽哀叫,毛茸茸的臉,變得有表情起來,無比哀涼的趴在地上,把前肢搭在鼻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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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邪莊另一棟別墅屋裏的也發生了一件怪事。丁莉,女、年齡十九,未婚,暫住在蘇爸爸名下的私人住宅裏。
仿歐式別墅,夾雜那麽一點東方建築的構架,才會顯得不倫不類。
裝修主題暗沉的主色調,屋裏的家具也是暗沉的,燈光也是暗沉的,心情也是暗沉的。她覺得全世界都是暗沉的,卷縮在床上,沒日沒夜的呆愣著。
牆壁上的掛曆,日期正是葉晨峰來的這一天,在日期下麵劃了一道粗劣的紅線。
她來邪莊整半月了。
人本不願意死,哪怕是有心理準備的,也在關鍵時刻退縮。
丁莉不知道死亡前一刻是什麽感覺,但每一次因為肚子裏的饑餓,迫使她起身去弄到能填肚子裏的食物。
冰箱裏的食物足夠她吃一個月。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餓死。
餓死總比變成又老又醜的老怪物好吧!
丁莉還是花容月貌的年紀,她不願意自己在死亡的時候變成媽媽臨死前的樣子。
她還記得媽媽年輕的時候很漂亮。
媽媽漂亮,爸爸帥氣。
媽媽在家裏,爸爸在外跑銷售,卻變了心。
爸爸車禍死了。
媽媽卻告訴丁莉,爸爸出差要很久才會回來,每一天她都擺一桌子菜,安靜的坐在桌子邊等那麽一會,然後苦笑著對女兒說:“爸爸不會回來了,我們先吃。”
直到丁莉懂事之後,她才知道爸爸永遠都不會回來了,間接發現媽媽跟爸爸曾經相互傷害。
爸爸找到好友,偽裝成網友跟媽媽聊天,還假意勾搭她。
孤單寂寞冷的媽媽,究竟忍受不了寡居空房的難耐,在對方的邀請下,貿貿然前去赴會。結果被爸爸抓了一個正著,然後逼迫媽媽辦理離婚手續,媽媽是過錯方,所以隻能帶走丁莉淨身出門。
媽媽恨毒了爸爸。
千方百計想對付他,終於找到一種可以讓他不得好死的法子——他死了,死得那麽純粹。
沒有誰比丁莉那麽有渴望家的感覺。
她沒有因為爸爸的背叛而憎恨他,反而因為爸爸去世之後,媽媽所做的事,讓她厭惡。
有人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這個說法,丁莉必須讚同。
沒有了爸爸,媽媽失節,跟按摩房女人來往,變得跟yin婦似的。
就她知道的,媽媽曾經有四個男人。
媽媽第一次去赴會的男人,身份不明,來曆不明,他們倆就為了一個目的見麵開房。那就是彼此滿足生理空虛,沒有愛,沒有感情,也能隨心所欲在一起做那事?
丁莉把對媽媽的憎恨,轉變為對所有異性的憎恨。
要不是這些臭男人,她還可以擁有媽媽。
媽媽第二個男人是一個開小拖箱車子的男人。
這個男人她看到過。
中等個,皮膚黝黑,狹長臉,突出的額,嘴上總是叼著一支煙,看人愛眯眼。他看丁莉,她瞪著他,就那一次,她把媽媽推出去了。
與其說媽媽是在報複,倒不如說媽媽知道她會在不久之後走上死路,這是垂死掙紮的表現。
今天,丁莉特意擺了一桌子菜。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有人要來。
是誰?她不太清楚,隻是一種直覺。
丁莉安靜的守在飯桌邊,思緒回到久違了的童年時代。媽媽在廚房忙碌,和煦的陽光斜刺刺的映照進來,整個屋子裏布滿金色的光芒,很溫暖,也溫馨。
嘀鈴鈴~嘀鈴鈴!
電話無預兆的響起,打斷了正在安靜等候的丁莉。
她稍稍一愣,接起電話問:“喂……”
“莉莉,我是媽媽。”
“媽媽,是你?”
“嗯,乖女兒,你想媽媽?”
“想。”
“那你來吧,我跟你爸爸都在。”
“爸爸也在?”
“是的。”
丁莉的心狂跳不已,問出爸媽現在的家距離這裏不遠,就步行也可以到達,她欣喜不已,忙不失迭的收拾,然後對著鏡子好好的梳理一下頭發。
換了好幾套平素最喜歡的衣服,才滿意的走出門去。
夢寐以求的家,就在不遠處等待自己的回歸。
丁莉走路格外的有精神。
夜風習習,匆忙走在這條延伸到遠處的路,丁莉的心情分外的好。
媽媽說這條路一直走,他們就在靠山莊A座,第44號。
家就是指引她前進的力量。
丁莉忽然覺得自己好幸福,馬上就可以擁有家。
家裏也爸爸媽媽,還有香甜可口的飯菜——
小背包在背,背包裏是她的隨身用品。
牙刷、指甲刀、口香糖。
旅遊鞋,鞋帶總是鬆,她記不清這是多少次係鞋帶了。
路越走越荒僻,遠離了燈火,人煙。就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丁莉停下腳步,看四周,黑漆漆看不真實。這種感覺就像在做夢,可她知道這不是在做夢。
是真實的。
現在的她要去家裏。
丁莉拿出手機,沒有信號。回頭也是不可能的了,都走了那麽久,加上媽媽跟爸爸還在等她回家。她不能半途而廢,咬咬牙,拉了一下背包帶子繼續朝前走。
媽媽說這條路筆直走,走到一片密林,就可以看到靠山莊的牌子。
可是這裏沒有什麽密林,隻看見一左一右兩條路。
媽媽沒有說這裏有岔路,會不會是走錯了?丁莉再次掏出手機,可還是沒有信號。兩條路,都是山路,崎嶇蜿蜒就像一條正在朝高處爬的灰褐色巨蟒。
就在她難以抉擇要走那條路的時候,一霎陰冷的風掀起她的衣擺,不由得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
在冷風之後,在她的四周突兀起了一片黑沉沉的霧。
霧卷狀,靈動的滑向她的四周,猶如波濤巨浪瞬間淹沒了視野周圍的一切。整個天地間陷入一片暗黑,就那兩條灰褐色的路也沉寂在暗黑中了。
看不見,丁莉隻好掏出手機。
手機微弱的冷光穿不透黑霧,就像一盞轉眼即逝的弱光。丁莉慢吞吞的朝前走,她不知道這條路通向什麽地方,也不知道走這條路是否正確。
就在這時,從霧氣中走來一撥人。
這些人穿著古怪,有男有女,他們手裏拿的工具,好像是修路用的,一個個麵無表情,死氣沉沉的樣子跟她擦肩而過。
丁莉注意到在這些人的後麵,跟著一個手拿招魂幡身穿黑色衣服,頭戴怪異帽子的人。
“阿姨,請問靠山莊怎麽走?”丁莉逮住一個看似憨厚老實,舉止木訥的中年女人問道。
中年女人眼神空洞,很嚇人的是,她的臉很白。這讓丁莉不由自主的想起,在河水裏打撈起來小和尚沈冰寒的樣子,她嚇得本能的後退一步。
那女人倒是沒有為難丁莉,而是抬起手臂,僵直的姿勢指了指另一條路,就隨著人群離開了。
這麽多人去哪?這裏也沒有聽說修建馬路什麽的,真奇怪!丁莉暗自納悶,卻還是按照那個女人指定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很不好走。
坑坑窪窪,路兩邊就像萬丈深淵,看不清楚,總之給丁莉很不好的感覺。直覺,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萬劫不複。所以這一路她是如履薄冰,走得很小心。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前麵有一片密林。
手機屏幕的冷光一晃,好像有牌子,又好像沒有。
不管了,她在看見一條雜草叢生的路後,急不可耐的走了過去。
這條路更加不好走,就像從沒有人走過一樣,在手機屏幕冷光的照耀下,隱約可見有草,這些草丁莉很熟悉。在鄉壩頭有看見過,比如一些蛇葉草,還有其他叫不出名字來的野草。
都喜好紮根在潮濕的地方。
走完這一段路,丁莉忽然嚇住,在她的眼前,哪有什麽靠山莊,而是一大片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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