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一場,手機上並沒有陳佩玲的手機號碼,所以剛才是真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接下來,他又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學校的圖書館。
就像大白天那樣子,圖書館很安靜,圖書館頂樓上站著一個人。進出圖書館的人卻無視狀,沒有對頂樓上迎風而立站著的人看一眼。
葉晨峰覺得站著頂樓上的人很相似丁莉。
定睛一看,本就是丁莉。
丁莉身穿素白色長裙,迎風而立,長發在漫天飄舞露出慘白麵色,麵部表情決絕,令人心碎。
“丁莉別……”葉晨峰大叫,看見一抹白縱身一跳從高空,如一片樹葉從高空掉下來,他本能的伸手去接,噗——丁莉竟然化成一汪血水,如雨滴淋得他渾身都是,一個激靈,他再次從噩夢束博中驚醒過來。
“葉晨峰你有完沒完?”蘇北真生氣,怒意寫滿在臉上,仰頭朝他怒吼道。
葉晨峰挺尷尬的。蘇北本就很遲才睡覺,自己一次二次的攪擾得他不得安寧。
“蘇北對不起,最近我遇到的事太多了。”
蘇北沒有吭聲繼續睡覺。
葉晨峰是怎麽也睡不著了。他起來,盡可能的不搞出動靜,避免驚動室友們的好夢。他有直覺,噩夢是一種預兆,一定有事發生在丁莉身上了。
丁莉現在也正在做夢。她夢見了葉晨峰,夢見了他跟人拜堂成親,新娘子卻不是自己。正在舉行的是中式婚禮,新郎官的葉晨峰身穿大紅袍頭戴禮帽,新娘子金絲織錦蓋頭,身著喜氣洋洋的新娘嫁衣。
她一步一步的朝新娘子走去,手指在顫抖,心在驚悸跟抽風似的一顫一顫的抖。
葉晨峰滿麵春風擁住新娘子,對她的存在無視。
丁莉的心碎了,在滴血,憤怒讓她情緒失控,衝的到新娘子麵前,一把扯掉她頭上的蓋頭。柔軟的紅蓋頭滑下,一張無比慘白,沒有五官的臉,驚得丁莉發出尖銳的聲音。
她被這個可怕的噩夢驚醒時,人已經不在車上,而是站在一棟古建築風格的樓層最高點——
葉晨峰預感要出事,一種發展內心的恐懼,就像一根絞索在深深的勒緊他的心,窒息感帶來的疼痛讓他幾乎停止呼吸。他跌跌撞撞衝出男生公寓,不時的看向手機,他突然很希望那一組曾經被刪除的號碼能再次出現。
手機在預料中震動起來,那低沉的震動頻率聲在此刻顯得那麽刺耳,那麽令人驚顫。
“喂……”
“你還愛她嗎?”聲音好似來自地獄,幽深,充滿哀怨。
“陳佩玲你想幹什麽?”
“我想知道,她現在是神經病,你還愛她嗎?”
“別碰我的丁莉,無論她變得怎麽樣,我都深愛著她。”葉晨峰一邊對著手機咆哮,一邊加快步伐朝目的地跑去。
在這夜深人靜時刻,暗淡的路燈映照到有限空間,鬼鬼魅魅無處不存在。巨大陰影中的建築物,好似隱藏了千萬隻正在窺視他的眼,每一隻眼裏都是陰冷的注視。
葉晨峰雙腿如灌鉛沉重得提不起來,彷如有一雙雙無形的鬼手,在抓住他的腳髁,在控製他前進的步伐跟速度,想要拖住他——說時遲那時快,咬破手指,手掐訣,口念咒語“天清地明,陰濁陽清,五六陰尊,出幽入冥,永鎮中位,護之仙成,腳踏七星,靈光永在,破!急急如律令。”
霎時在他四周的環境隱退而去,圖書館出現在眼前。
在黑沉沉的空間,一襲白衣迎風而動發出輕微的颯颯響聲。
葉晨峰來不及多考慮,百米衝刺的速度,朝敞開的圖書館大門跑去,進去右拐是一道直跑樓梯。他手扶樓梯扶手,直奔樓頂。
終於到達樓頂,看見了一抹背對她身著白衣的丁莉。此刻的她,半條命在陽間,半條命在陰間,稍有差錯,她就無力回天。
“陳佩玲我來了,你想怎麽樣?”
“哈哈哈……不錯……沒想到你還真有兩刷子,破了我的迷魂陣,大概節省了三分之一的時間。”陳佩玲的聲音在靜寂的夜格外刺耳,她緩緩轉身,一張臉上五官因為高度摔下來再掉在地上擠壓變得扭曲,肢體多處骨折,無法歸為,姿勢怪異,每走一步都發出哢嚓骨節脆裂般的響聲。
葉晨峰看一步步朝他走來的陳佩玲,略顯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沫,喉嚨幹澀,努力鎮定下他質問道:“丁莉呢?”
“你怕了嗎?聲音都在打顫。”陳佩玲沒有停下腳步聲扭曲的姿勢朝葉晨峰靠近。
一股死氣籠罩在葉晨峰四周,陳佩玲距離他越近,一股子臭烘烘的腐爛氣息就更加濃重。
“怕……哈哈哈……怕在我的字典裏根本就不存在。”說不怕那是騙人的,葉晨峰悉心於研究撼鬼經,也不知道哪個地方出錯,竟然招惹了學校冤魂。現在想也想不明白,隻能死馬當活馬醫,嚐試看能不能救丁莉了。
丁莉沒有發瘋,而是被陳佩玲的冤魂附體,神誌不清的她所經曆所看見的空間完全跟現實脫節。這一點葉晨峰是知道的,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的丁莉其中一句話是真的,她懷疑陳佩玲是鬼。
“不怕……你吞口水的聲音我都聽到了。”陳佩玲近在咫尺,哢嚓~哢嚓~她緩緩抬起斷裂的手臂,放在葉晨峰的肩膀上,那扭曲的麵部,猙獰恐怖。
要是普通人,說不定早就嗷一聲嚇死過去。
而對於葉晨峰來說,沒有什麽比死更可怕,她不過就是一隻鬼而已,想要求證他跟丁莉之間的愛情是不是真的存在。
葉晨峰目不斜視直白的盯著陳佩玲,任憑來自她那血糊糊的手搭在肩膀上傳遞來的陰冷氣息傳遍全身,血管裏的血好似都凝固了那般,讓他猶如掉進冰窟走中那麽寒冷。突然做了一個令陳佩玲也意想不到的舉動,他捧起她搖搖欲墜的頭顱,對著這張豁口不斷湧出汙血的嘴深深的吻了下去。
這一吻,葉晨峰是下了大賭注,要是贏了,他可以救下丁莉,要是輸了大不了跟丁莉在陰曹地府做一對鬼夫妻。
陳佩玲不能用其他法子收服,她是一隻厲鬼,是有衝天怨氣的厲鬼。
就在葉晨峰衝上樓頂時,他看見了翩翩起舞環繞在陳佩玲身邊的紅蝴蝶。
吻——在現實中也就一分鍾,可對於葉晨峰來說有一個世紀那麽久,他口裏的舌頭由冰冷變成有溫度帶著香澤氣息人類的舌頭,同時來自耳邊輕微的喘(息)跟嬌嗔是那麽地真實。
他的丁莉回來了。
“唔……放開……唔……”
葉晨峰鬆開捧起的臉,定睛看,那張猙獰可怖的臉不見了,眼前這張臉是丁莉的。
“晨鋒,這是在哪?”
葉晨峰這才注意到他們倆都懸空在半空,身子在急速下墜。該死的陳佩玲想幹嘛?他心裏罵,才發現下墜的速度不是很快,就像有人在控製。
“你贏了。”陳佩玲恢複生前漂漂亮亮的樣子,站在距離他們倆不遠處,冷漠的口吻道:“你幫我找到葉楓,我們倆能見麵,我可以協助你去四醫院。”
是陳佩玲在控製速度,要不然葉晨峰縱然有那麽點本事,也不能從關閉的圖書館直跑樓梯下來吧!因為陳佩玲的出事,直跑樓梯早就被封閉了。
“沒問題。”葉晨峰護住嚇得不輕的丁莉,肯定的對陳佩玲點頭道。
“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怎麽聯係你?”葉晨峰看向隱沒在暗黑中陳佩玲的身影急忙問。
“電話聯係。”
好險——葉晨峰暗自後怕,要是晚一步,丁莉就成為第二個跳樓自殺的鬼了。
“晨鋒,現在我們怎麽辦?”
“回男生公寓。”
“啊?”
葉晨峰擁住丁莉刮了一下她的鼻頭說:“沒事,我那些室友都很好的。”
寢室,蘇北是第一個發現葉晨峰不見了。他喊醒沈冰寒,秦可卿說:“這混小子是不是生氣,獨自一人去了四醫院?”
“不會吧!”秦可卿心裏在罵蘇北,有什麽事不能天亮再說嗎?睡得真香,特麽的喊醒來說葉晨峰不見了。
沈冰寒說:“葉晨峰這小子神神叨叨的跟神棍似的,我看見他用朱砂筆畫符。”
他們倆聽了來興趣急忙問:“符紙在哪?”
沈冰寒指了指葉晨峰的鋪位說:“他鋪位上那口箱子裏。”
箱子有密碼鎖打不開,沈冰寒沒轍了。突然眼睛一亮,看見枕頭下一醜陋的葫蘆“嗨,你們看這個?”說話間,他抓住葫蘆,見有符紙伸手去扯。
寢室門傳來“篤篤”很急促的敲門聲,驚得正想拔掉符紙的沈冰寒微微一震,是不是葉晨峰回來了?他急忙把葫蘆重新塞進枕頭下。朝蘇北跟秦可卿眨巴眼睛,想捉弄一下這個混小子。
葉晨峰帶丁莉來男生公寓的路上,聽她講了從職業大學離開後發生的事。
丁莉迷迷糊糊上車,迷迷糊糊下車,然後迷迷糊糊出現在圖書館大樓樓頂,其他什麽事都沒有印象。
葉晨峰想這下該有人遭殃了。
他敲門,門無聲無息開了。
葉晨峰愣住,記得離開的時候好像順手把門關上的。怎麽會自動開了?他拉住丁莉,狐疑的看向黑沉沉的寢室裏,就剛才還是燈火通明的寢室現在怎麽熄燈了?
疑問一出,來自頭頂嘩啦一聲響,一盆清水把他跟丁莉淋了個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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