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瀕臨死亡的人,力氣大到能把人的手腕掐成這樣?
葉晨峰媽媽第一次感到害怕,她甚至於不敢多看一眼老母親的樣子,老母親多皺的臉,就像一張老樹皮在慢慢跟軀體剝離,沒有了光澤,顏色變得死灰,唯有那對深陷在眼眶裏,被更多皺紋淹沒的小眼珠子卻滲透出駭人的光。
在農村有這個說法,人害怕死,卻不得不麵對死亡,在死亡那一刻,有還陽之說,還有就是死亡的人有一種預兆,那就是眼神跟別人不一樣。
死人的眼會攝魂——
但是葉晨峰老媽看見的跟這種攝魂的說法不一樣,她看見了老母親眼裏一線光,是貓眼到了中午,變成的那種一線光。而且這種光很特別,讓她恐懼、不敢正視。
葉晨峰來醫院之前去了一趟寺廟。
在紫城有一座寺廟叫做飛來廟,這座飛來廟有一個傳奇的故事,據說很久以前紫城發生瘟疫,整個紫城眼看就要被瘟疫屠城,就在一晚上的功夫,在紫城空地上出現一座廟。
廟子裏有一口井,井水甘甜可口,有人口渴去打井水喝,結果瘟疫沒有傳染到他。
然後廟子裏有神井的事傳遍整個紫城,老百姓都紛紛湧來,喝井水,驅除瘟疫,果真瘟疫沒有了,老百姓都大好了。並且在寺廟門口掛一牌子叫飛來廟,廟子裏原來沒有和尚的,在後來有人看破紅塵自主來剃發修行做和尚,才有了第一個駐廟和尚。
葉晨峰去飛來廟找一樣東西,香灰。香灰還有一樣黑狗血,他從門兒溝帶回一塑料袋子黑狗血。
貓的克星乃是狗。
葉晨峰背一把桃木劍在醫院出現,多少引起一些好事者的關注,他一度成為今天的話題跟笑柄,人們說這孩子小小年紀不學無術,搞封建迷信,都跑來醫院搞了。
還有比較正統的護士,出麵來驅趕他。
“你是幹什麽的?”
“沒幹啥,就是來探望我病重的外婆。”
“你外婆?”護士狐疑的盯著葉晨峰想要從他眼裏看出是不是在撒謊,看了一下,卻沒有看出什麽來,然後問了他外婆的名字,還有病床號等,就放他去了。
葉晨峰媽媽正不知所措,看見老母親竟自慢慢起來,那對一條線的貓眼,死死盯著她,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嚇得魂不附體,嚇得跌跌撞撞碰撞在門上,想開門卻不是易事,門莫名其妙的打不開了。
“媽……你怎麽?”葉晨峰老媽渾身哆嗦,超恐懼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與此同時好似看到老母親的口裏冒出來兩顆尖利的牙齒,那是貓的臼齒,跟人的臼齒不同的是,貓的更加尖利。
葉晨峰來到病房門口,他口念咒語“太上老君分三清,大日如來定三魂,天地三合三把火,賜我法眼觀陰陽。”臨陣磨槍從撼鬼經上學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掐訣念咒,再次睜開眼。
病房門一層黑壓壓的霧氣,不就是所謂的邪氣嗎?
一把香灰混淆黑狗血的糊糊,啪一下打在病房門上。
病房門開了,葉晨峰看見老媽卷縮在地上,嚇得麵色劇變,“外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黑氣散盡,葉晨峰攙扶老媽起來,如此這般對她一說。老媽點頭,逃也似的跑出去,打死都不敢再回頭看。
葉晨峰對老媽說:“外婆不是外婆,是有不好的東西附體了。”
經曆了剛才的可怕一幕,葉晨峰老媽怎能不相信,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跑出病房第一件事是跟老公打電話。她怕葉晨峰有什麽不測,因為他是外婆複活的。
葉晨峰毫不畏懼,目不轉睛的看著“外婆”。
外婆在打抖,跟篩糠似的抖。她麵朝裏麵,背對葉晨峰。
“外婆你好嗎?”葉晨峰抓一把香灰糊糊,口裏說話,糊糊出擊,啪——穩準狠貼滿“外婆一臉。”然後他口念咒語手打訣,驅趕貓靈出體。
“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出——”
“貓唔——”一聲淒厲的貓叫,一縷黑氣從外婆頭頂冒出來,形態酷似貓,伺機朝葉晨峰撲來。
“來得好。”葉晨峰拿出一張符紙,桃木劍上下翻飛,唰唰——帶著淩厲的風聲,上下左右,封死貓靈的退路,手裏的香灰糊糊如雨點朝貓靈打去。
收鬼葫蘆開——嗖~貓靈被收鬼葫蘆吸入,病房裏恢複安靜。
葉晨峰再看外婆,一具幹枯形同枯槁的屍骸,塌陷的皮膚成一張薄皮包裹在骨節上,怎麽看怎麽猙獰。病房門從外麵被人推開,湧進來護士跟醫生,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情景,質疑葉晨峰殺了外婆。
“別瞎比比,你仔細檢查一下。”葉晨峰小心的把收鬼葫蘆封存好,走過去挨著老媽站在一起。老媽悄聲告訴他,他爸爸待會就趕來。“媽,其實用不著老爸來,咱把外婆的屍骨送到火葬場完事。”
葉晨峰跟老媽說話。
醫生在檢查,檢查結果驚得他是難以複加。
這具屍體已經死亡一個多禮拜了,也就是他們在治療的是一具死亡一個多禮拜的屍體。可當時明明看見她是活生生的,醫生不明白,護士也大惑不解,這個世界不明白的事多了去。
護士、醫生抓頭皮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不了了之。隻是希望家屬盡快把病房騰出來,還有病人在排班等病床。
外婆的屍骨送去火葬場。
葉晨峰跟家裏人還有丁莉給外婆舉辦了,正規也隆重的告別儀式。
他們回到家,一個個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沒有誰主動去提起關於外婆的任何事。
葉晨峰爸爸堅持一件事,那就是堅決不答應把老嶽母的遺照放在家裏。
兩口子因為這件事鬧得不愉快,好在有丁莉在中間周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把這件事過去了。
貓靈除去,葉晨峰的事還沒有完。
丁莉的去留問題。邪神會不會繼續糾纏她?還有古河鎮鬼婆的事。
還有就是馬上要去新的學校報道。
這些那些都是葉晨峰必須麵對的事,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忙,都急。
新學期,新氣象。
葉晨峰帶上丁莉去了新學校,想要把她調到紫城來讀書,並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他老媽說破了嘴皮子,學校方就是不鬆口,迫於無奈,丁莉去了極不情願的學校,紫城職業大學。
葉晨峰承繼了沈冰寒該做的事,該承擔的重任,在去新學校報道的前一天。他拿沈冰寒的一封信去拜訪紫城四醫院院長周誌生,四醫院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神經病患者!言行舉止不正常,要麽一個人呆呆出神,要麽就自說自話做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還有的就像是眉頭緊鎖在深刻回憶中。精神病院裏也有不少正常人,這些正常人稱之為護理,他們身穿製服,很權威的樣子吆喝病人們幹嘛幹嘛該幹嘛。
葉晨峰在一位正常人的帶領下去見周誌生院長。
途徑,神經病人活動的場所,有人看見他,神經兮兮的撲了過來,口裏大聲嚷嚷:“兄弟,我有話要告訴你。”要是不知道這裏麵都是神經病人,你單看他說話的神情,還真以為他是正常人。
他的神情比正常人還一本正經,認真得無可挑剔。
葉晨峰微微一怔,帶路的人解釋說:“別理他,重度神經病患者。”
“哦。”
葉晨峰繼續走,那個人好像不甘心,追上來口裏說:“兄弟,今晚上惡鬼要開始行動了。”這句話在別人看來,那就是一句瘋話,大千世界,朗朗乾坤,何來鬼神之說?
開始葉晨峰沒有管他,徑自朝前走。可轉念一想,沈冰寒曾經有告訴他,拿著這封信來找周誌生,就是神經病院有東西要作祟,也就是在鬼節過後,要發生一起大的鬼(暴)動。
葉晨峰在接待人驚訝的注視下停下腳步,轉身看追來的這個人。
他年紀不大,大概三十幾出頭的樣子,渾身上下都很整潔。麵色略顯緊張,眼神透露絕望與無奈。
看見葉晨峰停下腳步,此人急忙不顧一切跑過來,口裏說:“我不是神經病,我不是神經病,我有話要告訴這位小兄弟,他是救星。”可是等不到他把話說完,已經有幾個身材彪悍的男護理把他拖走了。
“葉先生別聽他的胡言亂語,嗨嗨。”接待的這位小胡子,身材單調也高挑,皮膚有點病態白,葉晨峰暗自想,一般呆在這種地方的人都有那麽點神經質。葉晨峰覺得他跟那個神經病差不多,也有點神經質。
就剛才他想要近距離問一下這個人說的話,這丫的咆哮模式喊人來把那個人拖走了。他好像害怕什麽?想到這一點,葉晨峰偷偷瞥看了一眼此人。
他卑微的姿勢,低垂頭,對葉晨峰說:“葉先生請。”
“別叫我先生,我還是小孩子,你可以喊我小兄弟。”葉晨峰糾正他的話,沒有停下腳步,朝前麵敞開的鐵門走去。
這是間隔神經病跟正常人的隔絕區,裏麵就是裝修一新的辦公區,其中有一間就是院長周誌生的辦公室。
要是沈冰寒沒有出事,現在應該是他出現在這裏。理應享受,院長周誌生盛情的接待。
可能周誌生也沒有見過沈冰寒,所以在看到葉晨峰時,特別熱情的握住他的手,吩咐手下趕緊倒茶什麽的。
葉晨峰聽周誌生不是本地人,語調中夾雜東北味兒,看他身材高大應該是東北大漢無疑。
果真,周誌生自我介紹說老家是東北,他是考上心理學最後被聘請來的這個地方。
一陣無關痛癢的寒暄後,周誌生遲遲未提邀請沈冰寒來此的目的,不、應該是邀請葉晨峰來此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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