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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莉覺得葉晨峰這是神經過敏了。
他跟蘇北一個在古河鎮，一個在紫城，根本就是南轅北轍的距離，怎麽可能扯到一塊去。
他們倆沒有趕上班車，隻好啃麵包，坐在那等下午的班車。
在人來人往的車站，葉晨峰忽然覺得人群裏有張特別白的臉，那張臉給他的印象很深刻。就像停屍房死人的臉，而且那張臉上的眼睛射出來的光，陰冷陰冷的。
葉晨峰打了個冷顫，定睛看，人群依舊進進出出，卻沒有那張很突兀出現在視線裏的臉。
丁莉吃東西很斯文，小口小口的吃，見葉晨峰老是往人堆裏看，原本以為一定有惹眼的美女吸引他，卻看見是一群極其普通的人群就好奇的問道：“你在看什麽？”
“沒有。”葉晨峰收回視線看丁莉壞笑道：“看你。”
“看我？”丁莉把食品紙扔進就近的垃圾桶，回身挨著他坐下，故意問道：“看我什麽？”
“你很好看。”葉晨峰把頭挨著丁莉，嗅聞她身上的氣息，悄聲道：“今天要是沒有趕上車，我們去開房。”
“去。”丁莉推開他，看葉晨峰眼睛賊亮盯著自己衣領處，麵色一紅心虛的拉了一下衣領“你真壞。”
葉晨峰的確看見那若隱若現令他饞涎欲滴的東西兒，他不舍的撤回視線，撇撇嘴道：“這有什麽，遲早的事。”
“你敢。”丁莉佯裝溫怒的低聲威脅道。
“有什麽不敢的？”葉晨峰說話，抬手指了指另一邊說：“蘇北媽媽又來了。”
“啊，在哪？”丁莉驚訝，急忙看去，冷不防臉上吧唧一下，被葉晨峰這廝給偷襲了，她害羞的捂住臉，一顆芳心跟撞鹿似的砰砰狂跳。她很想很想挨著葉晨峰，挨著他有安全感，可是卻不確定在他心裏自己有多大的分量。
葉晨峰也就是一時玩心大點，對丁莉的情緒變化毫不知情。看車來了，他拉起她起身去上車。
上車撿到一張手帕，這是一張看似不起眼，髒兮兮的手帕。這年代用這種手帕的人少之又少，看手帕，看車裏的人，最後看見在車門口坐了個老人，看年齡跟自己外婆差不多，隻是她的眼睛好像得了白內障，直直的盯著前麵，對他們倆的出現無動於衷。
丁莉拾起手帕遞上去說：“老婆婆這是你的手帕嗎？”
聽見喊聲，老婆婆大力（扭）動一下脖子，丁莉近距離很清楚的聽見骨骼發出的響聲，就像某一種木偶玩具（扭）動機關發出的哢嚓聲。
她暗自一驚，膽怯的退後一步，把手帕遞給葉晨峰。
由葉晨峰把手帕遞給老婆婆。
老婆婆接過手帕，渾濁老眼久久盯著丁莉跟葉晨峰，就像真實看得見他們倆那種神情，看得人心裏發毛。
在葉晨峰看來，丁莉害怕這位老婆婆。是因為外婆的原因，她畏懼這個看似很孤獨的老婆婆。緊緊挽住他的手臂朝後麵走，走幾步，葉晨峰突然停住腳步，慢慢轉身看向老婆婆。
他剛才就覺得奇怪，老婆婆的臉很白，是那種不正常的白。
葉晨峰想起在人群裏看見的那張臉。
這老婆婆太奇怪了，那雙渾濁不清的眼，明明是白內障，是看不見人的，給人的感覺就像在盯著他跟丁莉。
“你在看什麽？”
丁莉生怕這話讓人聽見，說著心虛的看了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的老婆婆，急忙低下頭。
“沒什麽。”
葉晨峰覺得在兩個小時前，丁莉好像問過他這句話，對啊！他在看什麽？不由自主的舉動，他再次看向老婆婆。她還是老樣子，直筆筆的盯著前麵，好像前麵有總也看不夠的事物。
老婆婆或許太孤單，加上很少時間出門，所以臉上看起來除了皺紋就是太過蒼白的緣故。
葉晨峰跟丁莉坐在最後一排。
這樣子既可以看見風景，也可以看見老婆婆的舉動。
車子終於出發。
售票員雙手撐住車門站在門口朝外麵大聲吆喝：“這是最後一班去門兒溝的車，錯過就得等明天了。”
哐啷——車子震動一下，從原發點出發。
葉晨峰無心欣賞沿途的景色，再說了現在已經入秋，也沒有什麽好景色可看。他閉眼假寐，特別喜歡車子搖搖拽拽進發的感覺，就跟坐在搖籃裏那樣很享受。
丁莉不敢睡覺，她睜大眼睛的看，看車裏每一個人，偶爾看一眼前車門那個嚇人的老婆婆。
車子是短途車，一忽兒上人，一忽兒下人。
也不知道車子停了多少次，丁莉忽然發現那個老婆婆不見了。
“晨鋒……晨鋒你醒醒。”
聽見丁莉喊的時候，車裏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也就是幾個十來個人的樣子。
“什麽事？”
“那個老婆婆不見了。”丁莉神秘兮兮的口吻，很緊張的樣子說道。
這個有什麽奇怪的？人家說不定早就下車了。葉晨峰覺得丁莉是神經過敏了，他笑笑說：“傻丫頭，老婆婆下車了，還能跟我們一起去門兒溝？”
丁莉點頭說：“也是……”忽然又想起什麽，吃驚的捂嘴姿勢說：“你有沒有覺得，她是不可能一個人走的。”
葉晨峰沒有反應過來丁莉這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能……”他突然醒悟吃驚道：“她眼睛看不見。”想了一下，看丁莉滿眼恐懼急忙哈哈大笑道：“傻丫頭，看不見難道沒有人幫助她？”
丁莉是真沒有看見誰幫助老婆婆下車，她深信，一直以來，眼睛就沒有偷懶，就那麽直白的盯著車廂裏所有人看，偶爾看一下新上車的人，也是分秒間。
葉晨峰覺得老婆婆什麽的跟他們沒有關係，閑的蛋疼才會糾結一個不相幹的人，他三言兩語安慰丁莉，然後看馬上就到門兒溝站了，就提醒她下車。
下車來，丁莉覺得渾身都酸疼了，伸胳膊踢腿，完事看葉晨峰又跑去看電線杆子上的尋人啟事，就嘟噥一句說：“看什麽看，走啊。”
葉晨峰的確是去看電線杆子上的一張紙，但卻不是尋人啟事，而是垃圾廣告，說什麽治療（陽）痿、經久不舉，還有打胎什麽的東西。
還是原來的那根電線杆子，隻是尋人啟事好像被人清理掉了。
看葉晨峰很失望的樣子，丁莉重複一句話說：“走啊！”
“好。”
葉晨峰跟丁莉看天色不早了，走得飛快朝外婆家趕去。
路人有人看見他們倆，好奇的看，看了喊一聲：“你不是方仙婆家的外孫嗎？”
方仙婆是葉晨峰外婆的名。
葉晨峰笑了說：“是啊。”有人認得他，那真是太好了。剛好順路，他就打聽上次打撈屍體的事，聽這位農村大媽說，上次打撈的屍體身份還沒有確定，屍體還在殯儀館沒有處理，至少他們這裏沒有聽到關於屍體的任何消息。
“哦。”
“方仙婆去你家了，你現在回來做什麽？”農村大媽總是好奇這些大城市的人，好好的跑來這裏受罪。一個是路不好走，二個是，山裏的飯菜也沒有大城市裏的可口。
“外婆的藥膏沒有帶，我專門回來拿藥膏的。”在這裏的人，但凡知道葉晨峰外婆的，都曉得她有嚴重風濕病，藥膏貼上雖然不能治本卻能控製疼痛。
“哦。”農村大媽一雙眼老是往丁莉身上瞟，心說，這閨女怪俊的，應該是方仙婆外孫的女朋友。
丁莉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才收回視線，口裏說：“大城市裏的人就是好看，越看越漂亮。”
轉眼間，農村大媽跟葉晨峰他們分開走了一個去村東頭，一個是去村西頭。
不知道怎麽回事，越是靠近外婆的家，葉晨峰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悸感，不但如此，丁莉也是心慌慌的，不住的問怎麽還沒有到。
終於到了，大老遠看見那一片蔥蔥鬱鬱的紫竹林，他們倆心裏就徒增怯意。
小青瓦上有青苔，瓦溝裏落了不少落葉，有樹葉，也有紫竹葉。葉子腐爛，冒出來一簇簇青草，在屋簷下掛了兩張巨大的蜘蛛網。其中一個蜘蛛網中間趴伏了一隻大蜘蛛，丁莉怕蜘蛛，老遠就不敢走了。
葉晨峰就地上拾起一根紫竹杠去捅蜘蛛網，大蜘蛛嚇得麻溜的在蜘蛛網上爬。
丁莉嚇得尖叫。
葉晨峰覺得丁莉矯情了。
丟了竹竿，他才注意到紫竹林就像遭到洗劫，有不少的紫竹倒伏在地，到處都是砍伐留下的殘體。看來外婆沒有在家，村裏的人合起來砍伐她的紫竹了。
丁莉很吃驚“他們就不怕你外婆回來討公道？”
“窮山惡水出刁民。”葉晨峰去開門，開門處一股森冷的風撲來，忍不住一個激靈，縮了縮脖子，抬眼看，好似看見裏麵一閃而過一個人。
“誰？”
聽葉晨峰這麽一喊，嚇得丁莉再次抱住他的手臂，不敢進屋裏。
“別怕有我呢。”葉晨峰帶著丁莉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
丁莉眼尖看到地麵上一串串奇怪的腳印，她嚇得尖叫“啊，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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