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臉呈著銀白色,或者更白一些,她佝僂著背,靠在門框上,因為是在陰影處,她咧嘴的樣子感覺陰森森的,而且是陰森森地笑——
葉晨峰被外婆的表情嚇住,喊一聲:“外婆。”
“寶貝兒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外婆粗大的骨節,伸手來接丁莉的背包。丁莉嚇得躲在沈冰寒的身後,悄聲說:“這是他外婆?”
“好像是。”下一步,葉晨峰的舉動證實這就是他的外婆。他擁抱外婆,並且第一時間介紹了兩個新認識的朋友給外婆。
看葉晨峰外婆貌似一副羸弱不堪樣子,走路步履蹣跚,讓人懷疑下一步會不會摔倒,忍不住伸手想去攙一下。但是卻在四目相對的時候,從那布滿皺紋的老眼隱射出一襲無形的殺氣。
看花眼了?沈冰寒暗自驚奇,急忙喊一聲:“外婆。”
丁莉也喊一聲外婆。
外婆堆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是在笑,還是沒有笑。她蒼老的聲音就像風箱異常難聽,招呼他們進屋,把冷菜熱一下。飯菜上桌,外婆說太累了,想休息,就沒有等到葉晨峰他們吃好,就進屋裏去了。
“你外婆身體不好,怎麽沒有跟你們住在一起?”
丁莉沒有外婆。
在爸爸媽媽離婚那一年,外婆去世。舅舅說外婆是氣的,是爸媽離婚,把外婆氣死了。
“她不去,說城裏空氣不好。”葉晨峰跟沈冰寒風卷殘雲般,把剩下的菜湯倒在飯裏,三下五除二吃個精光。
“我去洗碗。”
不得不說,丁莉獨(立)性強。他們倆男生,她是女生,理所當然承擔起洗碗的義務。
“我也去。”
葉晨峰跟丁莉進了廚房。兩人在廚房裏分工勞作,一個洗碗,一個刷鍋。
沈冰寒在堂屋裏。他對那幅十字繡畫感興趣,看了還伸手去摸,摸了一把灰塵,看一下手,他視線移動想找到可以抹幹淨灰塵的東西,看到矮組合櫃子角落一塊亮晶晶的東西。
沈冰寒躬身去撿起那塊亮晶晶的東西,那東西有刺,指尖刺痛一下出血了,他撿起來看,是一塊菱角形的玻璃。指尖不住的冒血,他嘴裏嘶嘶呼痛,去廚房用清水清理傷口。
“你幹什麽把手搞出血了?”
“矮組合櫃子一塊玻璃,我以為是好玩的東西。”
丁莉看沈冰寒把手指的血清理幹淨,問葉晨峰有沒有創可貼什麽的。
葉晨峰答複沈冰寒說“是外婆金魚缸的玻璃吧!”沈冰寒苦笑一下,跟在他身後,去看堂屋裏矮組合櫃子抽屜有沒有創可貼。
三人一起出來,到堂屋。
沈冰寒跟丁莉繼續看十字繡,葉晨峰蹲著的姿勢在找創可貼。
“葉晨峰這十字繡是你外婆繡的?”
抽屜哐哐的雜音,葉晨峰站起,把創可貼遞給沈冰寒答複道:“我媽繡的。”
丁莉看電視,慵懶的姿勢卷縮在沙發上。一手拿起遙控板,電視沒有反應。“壞了。”她嘟噥一句道,放下遙控板。沒有注意到葉晨峰跟沈冰寒什麽時候出去了。
葉晨峰是去拿那部書來給沈冰寒看。
沈冰寒是去茅廁。
農村茅廁,跟沈冰寒在山裏看見的茅廁差不多,深且大,看似有點凶惡的那種深坑,稍不注意,栽進去,就得吃屎尿。好在葉晨峰外婆家的茅廁,是仿照城市裏那種風格修建的。
這是葉晨峰父母早些年,考慮老人年歲已高,怕她有不測,才專門找人重新修了對農村來說,比較完善的衛生間。
一盞十五瓦數的燈泡上掛滿蜘蛛網,在風的吹動下,一晃一晃,並且帶動倒影也一晃一晃的。給人一種無比陰森恐懼的感覺,這還是沈冰寒,要是丁莉不定嚇得不敢蹲坑了。
嗚嗚——嗚嗚——
有點相似河水咆哮的聲音,又像是對流風的呼聲,更像是有人在哭泣。
沈冰寒再仔細聽,目測是葉晨峰外婆家的狗兒發出的嗚咽聲。
草草完事,拉起褲子還沒有走出茅廁,一道極快的黑影,一掠而過。驚得沈冰寒頭皮一炸,急轉身問:“是誰?”
貓唔——
貓唔——
貓唔——
從不同的方向傳來淒厲的貓叫,沈冰寒想說的是,這不是貓叫春的季節,怎麽感覺就像所有的貓集中在葉晨峰外婆後院樹林裏那樣。他狐疑的從茅廁出來,看向黑漆漆的樹林深處,一對綠幽幽貓眼嚇了他一跳。
樹林裏有問題,可也不應該啊!
要知道葉晨峰的外婆就是靈媒,要是有什麽問題,她應該比誰都清楚~
要不就是,葉晨峰外婆根本就不懂得跟鬼邪溝通,或者是騙人的也有可能。
沈冰寒拍打一下腰部的那個葫蘆,冷笑一聲道:“小和尚不怕妖魔鬼怪,這裏有收鬼葫蘆,要不要來試試?”貓兒們貌似顧忌他說的收鬼葫蘆,在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就那綠幽幽的貓眼也不見了。
沈冰寒回身進屋。
葉晨峰兩手空空正來找他。
“那部書不見了,我找到身份證。”
“哦。”沈冰寒點頭跟葉晨峰去堂屋。
堂屋裏丁莉急得鬼火冒,她正在追古裝劇《甄嬛傳》,電視遙控板好像壞了,放不出來。
沈冰寒不懂這些。
葉晨峰拿起遙控板把電池摳出來,重新安裝,電視終於放出來了。樂得丁莉一個勁的拍手,恨不得當著沈冰寒的麵親一口他。
沈冰寒還在想樹林裏看見的貓。
葉晨峰想給家裏打電話,拿起電話撥通,許久都沒有人接聽。又放下,見丁莉看電視很認真的樣子,就悄悄對沈冰寒說:“我們去小河邊。”
沈冰寒擺手,拉住葉晨峰一邊兒去說話。
“去看你外婆的狗是怎麽回事?”
“毛毛?”
“嗯。”
葉晨峰看丁莉,她專注的盯著電視屏幕,表情隨著劇情變化莫測。
一簡易的窩棚下卷縮著渾身發臭的毛毛。
葉晨峰覺得外婆變了,在以前她很愛惜這些小動物,時不時的還給它們洗澡剪毛。現在的毛毛,渾身的毛粘連在一起,老遠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奇怪的是,沈冰寒第一次來,毛毛卻對他搖頭擺尾,反而衝葉晨峰呲牙咧嘴發出低聲咆哮。
“毛毛。”
毛毛趔趔趄趄站起來,它隻能發出低吼,看它這樣就要站不穩倒下的樣子。
“是得病了吧?”
“不會的,我外婆對毛毛很好。”
葉晨峰蹲下想伸手去摸毛毛。
毛毛躲避開,夾著尾巴縮進窩棚裏再也不出來。
“剛才我聽見嗚嗚的哭聲,還以為是毛毛在叫。”沈冰寒確定剛才的聲音不是毛毛發出來的,暗自奇怪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葉晨峰說道。
“你聽見什麽聲音了?”
“算了,回屋吧!”沈冰寒掃視一眼紫竹林,滿滿擔憂的眼神看了一眼葉晨峰道。
“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沈冰寒走在後麵,他還是能感觸到那一束陰冷的注視。
回到堂屋裏,丁莉哭得稀裏嘩啦。她說看到皇帝對甄嬛不好,甄嬛去了廟子裏,那些廟子裏的女人欺負她。
葉晨峰歎息一聲:“女人……”
“女人怎麽啦,你們男生都是冷血動物。”丁莉撒嬌,用紙巾抹眼淚。
沈冰寒哭笑不得,雙手合十道:“休息吧!我想知道今晚上我睡在哪?”
北屋是葉晨峰父母來休息的臥室。雙人大床,不適宜沈冰寒睡覺。他想到的西屋,一張單人床,裏麵用來堆放農具的。
最後,葉晨峰把丁莉安置在那間有雙人大床的屋裏。
鄉村的夜晚雖然沒有大城市的夜晚那麽多姿多彩,卻也應該不是這樣子的安靜。
葉晨峰、沈冰寒同時感覺屋裏屋外特別的安靜。
安靜,太安靜了,有點瘮的慌。
沈冰寒去休息。
堂屋裏就留下丁莉跟葉晨峰。
起初他還安分守己跟丁莉保持距離。然後,開始玩心計,首先把堂屋裏的燈關了,他謊稱說有燈刺眼。
丁莉看電視特專心,管他怎麽做都可以。
堂屋裏沒有了燈,隻有電視屏幕的冷光,四周黑漆麻拱的。
葉晨峰悄悄挪動一下身子,看丁莉沒有反對,再次挪動一下,這次算靠近她了。很近,近得能嗅聞來自她身上的體香。他的手,不老實一點一點的移動。
丁莉的手放在哪,觸手可及,卻在關鍵時刻,因為電視劇的劇情,她抬手歡笑一下,葉晨峰撲了一個空。
葉晨峰嗅聞丁莉身上散發出的香味,一顆心砰砰狂跳,手再次不老實的抬起,想要——就在他伸手之際,啪一聲響,燈亮了,外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
“你們還不睡覺?”
“就睡,外婆你去睡覺吧!”
外婆沒有做聲轉身退回屋裏。
丁莉看葉晨峰外婆,再然後看靠近她的他,吃驚道:“你過去,過去。”
葉晨峰起身去關燈。
重新坐下,手裏多了一袋葡萄幹,遞給丁莉。
丁莉最喜歡的是看電視吃零食。
葉晨峰又開始實施他的侵占計劃。
手攬住她的腰。
丁莉身子一震,沒有反對。
葉晨峰竊喜,手慢慢的伸到她的衣服裏邊,她沒有拒絕。身體顫抖地起伏,呼吸粗重起來,臉蛋乏紅,她的默許放縱了他的大膽,他親吻她的耳,唇、然後順理成章甄嬛失去了吸引力。
兩個身影糾錯在一起。
他們不知道,來自暗處一聲狂叫“該死……”
沈冰寒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起來倒開水,開燈看見他們倆在——哐啷一聲,茶盅掉在地上。葉晨峰跟丁莉,齊站直身子,一時間尷尬得無地自容。
“我去睡覺了。”丁莉借口離開。
沈冰寒狠瞪一眼葉晨峰,也轉身離開了。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