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
這日正午時候,美人師兄見小師弟要出門採買,便也拿着幕離跟了前去。
小師弟笑着問:「師兄平日裡不愛出門,怎麼今日也來了?」
美人師兄軟綿綿地撒了個嬌:「今天想。」
小師弟覺得自己快忍不住了,這樣的師兄實在是太可愛了!
不論是在師門裡還是在魔修那,美人師兄都沒逛過中秋廟會,這裡人多到他有點害怕,於是扯緊了小師弟的衣袖,跟在後頭。
小師弟打了桂花酒打算回去做桂花鴨,一回頭,卻看見美人師兄掀開幕離仰首盯着一盞花燈。
花燈上寫着燈謎:曲徑人歸來。
小師弟笑了,問:「師兄猜不到嗎?」
那賣花燈的大娘見狀連忙要價:「猜中了不要錢,沒猜中五十文一盞!喜歡就買回去吧!」
美人師兄忽然開口,嗓音清脆:「及。」
而後就自顧自地把那花燈摘下來,抱在懷中。
小師弟怔了,因為這還是師兄回來後第一次跟別人有交談。
美人回頭,又對着小師弟彎起嘴角,輕聲道:「我抱住你了,及之。」
及之是小師弟的字。
看着這樣抱着花燈的師兄,小師弟覺得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後面沒賺到錢的賣花燈大娘還在憤憤:「晚上!晚上我這裡花燈更多!出來逛廟會記得還來我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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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兩人用過飯,還喝了點酒,不一會兒就下午了,美人師兄靠在小師弟肩上,醺醺然說:「晚上……晚上還要跟及之一起去逛廟會。」
小師弟應了他,又說師兄醉了,把人給扶到榻上歇息,關緊了門窗。
幫他卸了發冠,滿頭青絲鋪在雪白的床單上,小師弟看着美人師兄的睡顏,忍不住啄着他的眼睛,動作里滿是溫柔眷戀。
而後又在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語氣很是不甘地說:「希望師兄你永遠不要知道。」
再起身時,小師弟眼裡魔氣纏繞,美人師兄身上的銀鏈銀環似乎與之共鳴,都細微顫動起來。
手腳脖頸上銀環的魔氣都幻化出了二指寬的鎖鏈,另一端緊緊扣在了床柱上。
美人師兄似乎有點不適,翻身掙扎,又不住的在床上扭動着自己的身子,眉間微蹙,拌着深深淺淺低吟幾聲。
於是鎖鏈纏得更緊了,尤是頸上的銀環,幾乎禁錮得人喘不上氣。
小師弟,這時已經是魔修了,雖然知道美人師兄不會醒來,但還是考慮周全,拿了一條白布,將美人師兄的眼睛緊緊縛住。
這時,門外忽地傳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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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聞聲立刻放下床帳,結了個界,奔出門外。
來的人,是師尊。
師尊雖早已過知天命,修行之人仍是君子如玉,風度翩翩,他一劍指向這魔修,嘴角勾起一個令人膽寒的笑容:「你躲得了嗎?!」
魔修也幻出法劍,眼神冷到極點,殺氣四溢,緩緩道:「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對方冷笑一聲,而後兩人交戰,師尊發現今日這魔修大不如前,於是幾個連攻,魔修很快就敗下陣來。
師尊用長劍挑起魔修的下巴,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就憑你也敢在我面前說大話?」
「你忘了你那個騷斷腿的娘是怎麼死的嗎?」
魔修聞言,雙目血紅,抓住長劍往師尊那邊試圖反用力,卻被狠狠摜在地上。
師尊冷冷地問:「他在哪?」
魔修嘴角不住的流血,卻是一字不發。
伴着一聲痛苦的呻吟,師尊的劍又狠狠地釘在魔修的肩頭。
「我再問一遍,他在哪?」
師尊要找的人自然是美人師兄,而且他找了很久了,但魔修卻一直將美人師兄的氣息隱去,剛剛還花好大的工夫設了一個結界,可防的就是他,又怎麼可能會說。
魔修已經快脫力了,卻還是艱難維持着那個結界。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月色降臨,師尊仿佛受了極大的內傷一般,面色痛苦得十分扭曲。
就趁這個時候,魔修拔了肩上的長劍反而往師尊身上刺去。
局勢逆轉,師尊狼狽地逃了。
魔修回到房中,卻是無力再隱藏身上的魔氣,路過桌案時不小心碰倒了那盞花燈,肩頭的血不慎滴在花心上,皺了眉,小心將其拾起。
跌跌撞撞跪倒床邊,溫柔地撫上美人師兄眼前的白布,白色便沾上了點點血色。
而後靠坐在床榻下,另一手持着劍撐地,雖然苟延殘喘,卻強行裝出了萬夫莫開的氣勢。
良久,也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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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但美人師兄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那個魔修果然會找到自己,自己逃不開的。
空氣中還彌散着血腥味,美人師兄不敢想,但不用想也能猜到,小師弟大概也是血流如注了。
就像之前那片墳山一樣。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如果自己早一點去死就好了。
美人師兄在床上狠狠地掙扎,瘋了一樣地用力撲騰,但鎖鏈太緊也太短,他甚至把自己的手臂扯成了脫臼,都沒辦法把眼上的白布條給扯下來。
攥緊了手心,指甲都深深地嵌進皮膚里。
脫力後沒有哭聲,眼角卻滲出了淚,漸漸洇濕了布,原本就沾了血,最後流下來的倒像是血淚,划過面龐,腥澀地流到嘴裡。
美人師兄帶着哭腔怒吼:「出來!你給我出來!我們決一死戰!」
忽然,他聽見床邊的響動,瞬間渾身發毛。
魔修醒了,他撐着劍站起來,肩頭的血已經凝固,但起身時還是牽動了傷口,疼得他抽了一聲。
美人師兄問:「你受傷了?」
隨後又笑了,笑得風情萬種,甜膩地對魔修說:「你可真該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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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修坐到床邊,看着美人師兄把自己折騰到手腕腳腕上都是淤青,於是一把解了蒙眼白布。
美人師兄眼裡兇狠的紅光一閃一滅,死死盯着魔修,卻沒料想對方傷得這樣重,一瞬間有些愣了。
魔修掐着他的下巴,問:「你找死麼?」
美人師兄啞着聲線怒吼:「就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同時他心中也奇怪,這魔修當初能屠自己滿門,到底是什麼人能把他傷得這樣重?
小師弟嗎?不可能的。
小師弟的修為還不及自己的十分之一,就算是拼了條命也沒辦法做到。
魔修忽然吻上他的唇,十分溫柔,兩人唇舌交纏,美人師兄被吻到情難自禁,身子漸漸發了熱,雙腿居然下意識地打開了。
直到魔修笑出聲來,他才意識到這一點,簡直欲羞憤自盡,而魔修卻將手指探進他口中,繼續隨意挑弄着,說:「你師弟還沒死,你這麼快就要去殉情了?」
聞言美人師兄眼裡一片清明,急着想追問卻沒辦法出聲,只能咿呀地吐不清詞。
等他把手指抽出來,美人師兄嘴邊便掛了一線銀絲,顯得格外放蕩。
魔修化成小師弟的樣子,躺在美人師兄身邊,嘻嘻一聲道:「師兄,別怕,我在這呢。」
美人師兄氣到只想扇他,卻又被鎖鏈限制住,沒辦法只好背過身去,眼不見為淨。
魔修卻撫上他的背脊骨,快感如跗骨之蛆,令他渾身一顫,又聽魔修跟他咬耳朵:「你的小師弟今天很厲害呢,怎麼打,都打不死,一直死守着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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