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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當我第一次有離婚這個想法的時候是在我和徐初葉結婚的第五年。
「我們差不多該要個孩子了吧。」
徐初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就像問第二天早飯吃什麼一樣平靜，只是聽到這話的我卻再也不能平靜。
正在洗盤子的我手上都是泡沫，又濕又滑，恰巧一個盤子沒拿穩咕嚕咕嚕滾進水槽，發出一聲很響的動靜。
心情不佳的我索性撂下碗筷，衝掉手上的泡沫，在圍裙上隨意擦了擦。
「結婚前不是說好了丁克，你之前不是也說不喜歡小孩子嗎？」
他見我義正言辭的模樣表情一僵，隨即換了副模樣，笑着跟我打哈哈，「跟你開個玩笑，怎麼還當真了？」
「我不喜歡你開這樣的玩笑。」
說完這句我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順便將一池子鍋碗瓢盆丟給了他。
「寧寧，別生氣嘛。」
Alpha小跑進房間來抱我，語氣親昵，但我知道他剛才的話不是在開玩笑，所以打算晾着他。
「老婆，你看我今天工作挺累了，幫幫忙。」
Alpha靦腆地笑了笑，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他這話說地我更為惱火，索性沒慣着他，「我白天也有工作，下班後還不是照常買菜做飯，難道我就不累？」
「林宣寧。」
徐初葉鬆開抱着我的手，語氣微冷，「你難道不認為你有時候實在太過強勢了嗎？」
「我強勢？」
我張了張嘴，只感覺又酸又苦，「你怎麼好意思說地出口？當初是誰結婚的時候說不想讓我受生孩子的辛苦，不生孩子也一樣過的？」
徐初葉搓了把臉，「話雖然這麼說，但那是結婚前，當時我們都不太成熟，所以我認為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們不適合做父母，可林宣寧，五年了，咱們倆結婚都五年了，你和我也都三十多歲了，和咱們同齡的朋友，同學都生二胎了，家裡熱熱鬧鬧的，反觀咱們倆一回家冷冷清清的，我媽催了好多次我都選擇維護你，你什麼時候也能替我想想？」
他這一席話把我氣笑了，「那我告訴你，我不生，就是在替你着想。」
空氣安靜地可怕，我知道這話說地很過分，但起火的是他不是我，所以我就算心虛卻不想道歉，然而下一秒他直接摔門離開。
望着門口遠去的背影，我的嘴唇都在顫抖，將手邊能摔地扔在地上，忍不住掩面哭泣。
……
「我一直覺着我們的感情很穩定，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那樣……」
我一邊哭一邊給我竹馬打電話，竹馬是個男性Alpha，他一直信奉着男Alpha除了他以外都豬蹄，Omega除了我以外全拜金的言論，因此一直沒結婚。
「這麼多年，我為了他能吃的好一點，像個老媽子一樣，下了班就買菜，買菜回家就做飯，最開始他還會幫我打個下手，到現在我累了一天，下班伺候他吃喝之後還要讓他指使着洗碗……」
「我一個文學博士，要長相有長相，在學術界要地位有地位，他不過一個海歸研究生，能掙的比我多也只是因為我選擇了能帶來家庭穩定的編制工作，許許，當初我就應該聽你的話，不被那傢伙的皮相所惑，信了他那堆狗屁謊話……」
電話那頭的許之燃一直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敏感多疑的我忍不住問道：「許許你在聽嗎？許許？」
我聽到他吸了口煙，咳嗽的時候嗓子有點啞，忍不住勸他，「別吸煙，許許。」
「林宣寧，有些話我作為一個外人，說出來其實聽難聽。」
我咽了口唾沫，「……你說。」
「也許……」
電話那頭的許之燃頓了一下，「也許你的Alpha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愛你。」
「不可能。」
我忍不住回懟，果不其然聽到對方無奈的嘆氣聲，可明明受了委屈的是我，卻像是為了證明什麼似的，仍是忍不住維護我的Alpha。
「他結婚前可以為了我下雨天被澆地渾身濕透只為給我過一個生日巴巴跑到我家樓下。」
「他不抽煙不喝酒，還把掙的錢全都交給我。」
「我想吃什麼想買什麼他從來不會限制我，只要我開心。」
「他下了班就回家，除了必要的飯局，從沒在外面過過夜……」
說到這裡，我抬眼環視空蕩蕩的家，越說越沒底氣。
「第一，他給你過生日那天外面的雨確實下地很大，但他也穿了雨衣，如果他不想讓你看到他狼狽的模樣，或者他考慮到你也會被雨澆濕，根本不會聯繫你讓你下樓。」
許之燃見我不說話了，開啟了辯論賽似的回懟。
「第二，不抽煙不喝酒，下班按時回家，掙工資上交的Alpha不代表就是優質Alpha，況且我只聽你說過，在剛結婚第一年他上交工資給你，而且當時他的工資沒你高，在你後來為了家庭退居二線的時候我就沒再聽你說過他將工資交給你。」
「至於你說你想吃什麼不想吃什麼他不限制你，那是因為你習慣了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時用自己的錢，你不用他的錢，他當然不會限制你。」
「哦對，你說他從來沒在外面過過夜，可你看現在幾點了，他回家了嗎？」
我無措地抬頭看表，咬緊下唇在心裡默念了一個數字。
「十一點了……」
我聽到那頭的Alpha跟我置氣似的將數字讀了出來，不服氣地想要懟回去，然而就在這時我聽到了玄關處換鞋的聲音。
「我老公回來了，先不說了。」
我扔了電話跑向門口，但一想到之前對方的態度那麼差，我也不想表現地已經原諒他，只好裝作無謂的樣子打開門。
「這都幾點了，你還知道回……」
濃烈的酒氣熏地我皺起了眉，「你喝酒了？」
這句話雖然是疑問句，但連我自己都能聽出來語氣有多不耐煩，「去哪喝的？」
我又開始忍不住想要激對方，儘管我知道夫妻之間這樣的對話往往只會越吵越激烈。
「我問你話呢，你聽見沒有。」
我的脾氣漸漸收不住，語氣也從一開始的不耐煩到明晃晃的質問。
「我在問你話，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
他吼地我一愣，然而接下來，面對着對方毫無廉恥的嘴炮輸出，有那麼一瞬間我很後悔當時被色厲內荏的對方吼住。
「林宣寧你知不知道你咄咄逼人的模樣真的特別招人煩？」
徐初葉像個喪家之犬似的蹲坐在門口，扯了扯松垮的領帶。
「實話告訴你，我真的忍了你很久。」
他指着我的臉，用食指一點一點地指着我，「很！久！」
「人家別的Omega結了婚都收斂了脾氣，可我把你娶回家卻把你慣出了脾氣。」
「結婚這麼多年，我努力掙錢，為這個家，為你，我有過一句怨言嗎？」
「可我現在就是想有個孩子，我想有個孩子……」
他用力戳着自己的胸膛，「我想有個孩子有錯嗎？你是我的Omega，我要你生有錯嗎？為什麼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一下，林宣寧，你什麼時候能不這麼自私自利！」
「我自私自利？！」
我再也忍不住，扯着他的領帶把他甩在牆垛子上，「當初結婚是你同意丁克的，不是我求着你同意的！」
「那也只是為了照顧你的情緒！瘋子！」
他一把將我推開，我踉蹌一步，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罵我，瘋子？」
「你就是個瘋子，跟炸了毛似的精神病一樣的瘋子！「
徐初葉上前一步，捏着我的下巴，「這麼多年過去，你還跟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生孩子能要了你的命嗎？難道你就不考慮你老了之後沒有人給你養老嗎？你真以為丁克能走的下去嗎？有多少夫妻最後愛情變親情的，守着責任，守着義務，你難道想和他們一樣嗎？！」
我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所以你當初同意丁克只是一時緩兵之計，不過就是為了哄我和你結婚而已，對嗎？」
「林宣寧，有些話說地太開了就沒意思了。」
他放開了我，理了理身上那套用我的卡刷地嶄新西裝，「一個巴掌拍不響，你當初不也是相中了我的皮相，在床上被我干地很爽，大家你情我願，別把自己說地那麼高尚。」
啪……
忍無可忍的我直接甩了他一巴掌，「滾！」
「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滾！」
酒後吐真言，正在氣頭上的他聽到這句話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雖然我也在氣頭上，但現在這房子我出錢多，自然更有底氣。
「我……我剛才喝多了，腦子不清楚……」
徐初葉捂着臉後退，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猛地一把抱住我，「對不起老婆，對不起，我……你別……別生氣……我……我喝多了……」
「喝多了？」
我冷笑了一下，「只怕不是酒後吐真言吧，裝了這麼長時間，忍不下去了對嗎？既然忍不下去，就給我滾。」
「不是！」
他抱地更緊了，「我只是，我只是太生氣了，我口不擇言，我……我真的沒有……」
鈴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我垂下眼，注意到地板上震動的手機，那上面沒有姓名，只有一行號碼。
最近一段日子徐初葉的出差頻率越來越高，甚至有時候會在深夜躲在廁所或者浴室偷偷講電話，我心裡有了猜測，但徐初葉顯然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聯繫他，手忙腳亂地扔下我將電話撿起慌忙按了掛斷鍵。
「這……都這個點了還打騷擾電話。」
他撓了撓頭，皮笑肉不笑地來了這麼一句，這一刻，我的心仿若墜到了谷底，從頭到腳一陣寒意。
這個家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不用等我。」
我深吸一口氣，畢竟我們還是夫妻關係，總不能給他一個我不歸家的理由。
「寧寧……寧寧你別……寧寧！」
我拿着手機和錢包就摔了門，然而就和預想的那樣，他沒有追上來。
而我和他的距離，雖然僅僅隔着一扇門，卻猶如相距萬里。
我親耳聽到他的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我站在門外，扒着門，像個無恥的偷窺者，但門實在太厚了，除了他一聲刻意壓低的喂，我什麼都沒聽到。
……
「那個喂，根本不是對陌生人的語氣。」
我下樓時不出意外地看到黑暗裡的一點火星，雖然連人都沒看清，但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許之燃來找我。
因為除了他，以及我爸，當然以前還有我老公，再不會有別的Alpha這麼關心我。
「你知道什麼對吧？」
我頓住腳步，朝他勾了勾唇角，「把你看到的，或者聽到的，都講給我，不要有任何隱瞞。」
他沒有說話，也不問我去哪，送我到酒店樓下的時候，我忍不住催他，「快說啊。」
我的語氣很輕鬆，但那也只是我裝出來的，因為我差不多已經猜到徐初葉有了外遇。
他抬起頭，雖然沒有多說什麼，卻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寧寧，你會離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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