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颳起的大風讓集市街道上的市民們如同被驚動的獸群,有些人微眯起眼睛,想找尋風的下落,但是他們只在頭頂看見了若干條金黃色的光影,沒人知道的是,這股妖風的「始作俑者」已經降落在了他們未曾注意的地方。
桃可嵐菲兒的三維人體形態出現在了戎星者們面前,一腳踩在角溝里那糜爛的白菜葉子上。她努起嘴,使勁將鞋底下粘着的菜葉踢開去,一邊說道:「你們幹嘛躲在這種地方,害得我花了五秒鐘時間把這整個國家找遍了也沒看到你們……算了,看上去你們需要我幫忙?」
五秒鐘?整個國家?自從這個代號光梭的女人出現以後,桃可嵐菲兒的每一次出場都讓陸莎驚掉下巴。
喬安將桃可嵐菲兒拉進了更黑的角落裡,現在他們四個人都像是蜷縮在黑影里的鼠婦,可是桃可嵐菲兒金色的外觀實在太顯眼了,即使走在街上,大家也很難不回頭看她。無可奈何之下,喬安將自己的棕色大衣給了桃可嵐菲兒,自己則是一身紫與黑雙色相間的制服。
「聽着,我們不知道這裡是否有人在跟蹤咱,所以暫時在這裡躲避一會兒。」喬安對桃可嵐菲兒說,用自己遞出來的棕色大衣作掩護,拿出了一個地圖,「等下,我們要去這條街道的盡頭,找到這家酒館,在那裡我們將與目標人物會面,目前我們只知道對面的人叫A,大使館那邊的人告訴我的。」
「不用這麼詳細啦,我配合你們的行動就是。所以需要我做什麼呢?」
喬安回頭看了一眼外面喧鬧的人群,在桃可嵐菲兒耳邊嘀咕着。從秦偉山和陸莎的視角來看,桃可嵐菲兒應該是聽懂了,說了一句「好」之後便再次化作了光影,像個火箭般沖向了天空,在半空里劃出了一道優美的金色弧線。
「你都說了什麼?」秦偉山問喬安。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咯。」喬安招呼兩人,「走了,就幾步路了。」
他們尋找的酒館,在這條集市上是「元老」級別的存在,據說這家店的存在時間比毛里求斯於1968年宣布獨立至今還要久遠,在店門口的牆壁上,還掛着一張黑白色男人的特寫照,照片下用克里奧爾語和法語的花體字各寫着一句話:
謹此紀念 克萊芒爵士 小青春酒館創始人 1944
為了不引起注意,在進去之前,喬安將自己用來儲存狙擊槍的箱子以及秦偉山裝着機械拳套的裝備箱塗抹上了大量黃土,看上去像是剛從泥巴里摳出來的一般,陸莎則乾脆在集市上買了一件寬大的外套,以便遮住自己手腕下的鎖鏈槍,同時將自己的袖口用膠布裹緊,讓她看上去像一個風塵僕僕的年輕女孩。
「我們這樣看上去是不是太寒酸了一點?」陸莎剛開口,喬安已經推門而入。陸莎趕緊站在秦偉山的手邊,試圖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他手上拎着的箱子。
現在是傍晚時分,這家酒館還沒有準備開業,前台櫃後面都是整齊的一台台酒桌與圍繞着的四把椅子。光線有點暗淡,灑倒在玻璃窗前,零零散散攤開在地上,店裡深處的一個繫着女僕圍裙和白色流蘇的女孩正在安靜擦拭着酒杯。
整個店如同與世隔絕了一般,外面是喧鬧的人群,但似乎在白天除了戎星者們,沒有人對這家店感興趣。喬安以為前台櫃沒有人,剛準備踏上通往二樓的階梯,那個在店面深處的女孩突然開口,但是聲音特別細小且溫柔:「姐姐,白天不開業的。」
她拿着一個玻璃杯和抹布走向三人,禮貌微笑起來。
「可是,我們有個約,就在這裡,七點。」
「但現在還沒到七點呢,要不,您告訴我預約人姓名?我為各位安排座位。」
「是這樣,我們也不知道對方的真實姓名,他給我們的稱呼是A。」
這確實是外交官部下交代給他們的預約人稱呼。喬安以為女孩會說「這不好登記」此類的話,然而女孩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先頷首微笑、知情達理的她,現在的表情讓同身為女性的喬安和陸莎先後感到了一絲似笑非笑的陰柔感。
而更讓人沒料到的是,前台櫃居然在喬安開口說出A這個字眼後升起一個人,真的如升起一般,一個戴着花邊眼鏡的男人原來是躺在前台櫃後的,直直地坐了起來,秦偉山一個激靈,差點就要解鎖裝備箱準備迎戰了。
男人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着前來的三人,隨後他突然問道:「門外面那個女孩也是與諸位一起的嗎?」
三人回頭,卻什麼也沒看見,只有殘留着的金色軌跡和門口被風吹着左右搖晃的風鈴。喬安會心一笑,再轉身時已經換成了冷淡的表情,對男人說:「沒人啊?你看錯了吧?」
「哈哈,還真是。」男人也無法解釋,或許自己真的出幻覺了。隨後他從前台櫃後走了出來,招呼女孩道:「去把東西拿出來。」
在隨着男人走上二樓的時間裡,其實已經不需要男人多介紹,這一系列的反應,已經讓喬安心知肚明。這家酒館裡的兩人,本身就是神跡派的信徒,明明白天不開的店,店裡還要留着兩個人,完全可以說明這家店另有所圖,而且這兩個人的動作,表明他們是知道其三人會出現的,早已在此等候多時。喬安現在最大的猜疑點,就是這家店是否為神跡派的人經常聚集在此,換言之,他們的領導人有極大的可能就常駐在這裡。
喬安相信男人跟自己想的是一模一樣的,否則他也不會一言不發就領着三人就往樓上走。
二樓是一片漆黑的貴賓客房,他們只是留心看了一眼,繼續跟着男人來到三樓。三樓竟然有燈光,而且進入三樓,是需要男人用鑰匙打開大門才可進入的。整個三樓就是一間巨大的會客廳,整個大廳就被頭頂那三盞白色節能燈發出的光線籠罩着。幾人步入進去,第一眼就是正面牆上那副被橡膠子彈打得坑坑窪窪的靶子,還有擺在大廳東南角的翡翠象牙、青花瓷以及各種藝術觀賞品。根據上面的痕跡,喬安估計曾經想前來謁見神跡派高層的人不少,只是有多少人如願了,她並不清楚。
原本被男人命令的女孩也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只見她手中捏着的竟是一把左輪手槍,但是這把槍的製作非常粗糙且老舊,喬安懷疑這極有可能是民間自製的,殺傷力可能還不如仿真玩具槍。女孩將槍遞給了喬安,並轉出了裝子彈的彈倉,向她介紹了近乎於在大使館聽到的一模一樣的規則。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每個人——她、秦偉山、陸莎——都需要用這把槍射出五發子彈,如果彈倉內最後留下的是豬肉子彈才可去見神跡派的領導者。
喬安與兩人對望了一眼,現在好了,秦偉山和陸莎只能祈禱喬安想出來的不知名方法能奏效。秦偉山覺得,這大概率可能得靠武力能解決問題了。
「我們開始吧?」女孩問喬安道,喬安點點頭,同時按動了耳邊的聯絡器。
這個男人怎麼也想不到,他剛才在門口看見的人影竟然不是幻覺,就如世界中的那普遍所謂直覺一樣,如果覺得是正確的,但卻找不出證據,那麼這一切在經歷曲折後就會是對的,不需要其他多餘的證據來證明其真實性。一道光驟然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但是只存在了不到一秒鐘後,那金色的光就消失了,整個屋子中甚至沒有能證明有一股大風飄襲而來的證據。
男人和女孩甚至沒有感覺到她的出現,他們只知道只要一道金光閃過之後,喬安、秦偉山和陸莎先後射出了五顆橡膠子彈,竟然全都不誤例外的,留下了那最特殊的豬肉子彈在彈倉之中。
男人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這運氣也太好了!先前能通過考驗的人,僅僅是百分之一的選擇啊!」
「啊哈哈,運氣好起來的時候,想擋也擋不住啊。」陸莎朝兩人揉着後腦勺笑道。
然而此時男人怎麼也沒有一副相信他們的樣子,雖然事實如此擺着,但他知道有蹊蹺。他想說自己剛才看到了一束金黃色的光,可是這怎麼想也無法和「他們都留下了豬肉子彈」這個事實聯繫起來。
是的,這些人有蹊蹺。0.3倍光速的速度已經足夠讓大腦失去反應時間了,喬安巧妙利用了桃可嵐菲兒的能力,讓她在這一瞬間使得原本已經被轉定好的彈倉被重置,每一次的射擊前的彈倉,看似是女孩安裝好的模樣,其實最後還經過了桃可嵐菲兒的手才交給了三人,她的速度早已不是人類能單憑肉眼就能反應過來的了。
男人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他篤定了想法,這些人是有什麼不可告知的要求才會來見他們神跡派的領導者。
「不好意思,雖然你們通過了考驗,但是我們的領導者現在不在毛里求斯。」
「什麼?!」秦偉山立刻顯現出了急躁的模樣,「那你讓我們做完這個測試的目的何在?」
「我們會為各位預留名位的。」
「但你得解釋清楚,為什麼在這開始之前沒有通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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