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鬍子男人,曾經受到毛里求斯政局指示,通過自己的手段不斷接近神跡派的高層,但是當他在酒吧里和眾人提出能見領導人一面時,神跡派的人交給了他一把裝填了六顆子彈的左輪手槍,告訴他使用這把手槍之前,先將彈倉轉輪一圈,之後向酒吧內那牆上的靶子連開五槍。
男人不理解為何這樣做,但為了完成使命,他只能照做。現在,也是曾經,他舉起左輪手槍,對準了大使館內無人的地方開了五槍,但這次他打出的子彈都是塑料仿真子彈,只是為了向戎星者們演示而準備的。
五槍過後,男人將左輪手槍甩開,倒出了彈倉里僅剩的那一發,留下的竟然是那顆豬肉子彈。
男人拿着這顆子彈,聳肩無奈道:「為什麼這次運氣這麼好,這個場景倘若是發生在酒吧,我現在可能已經打入神跡派的內部了。」
喬安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此話何意。外交官向他們解釋道:「這就是神跡派的人設置的『考驗』。他們會要求任何一個想見領導層的人射擊五次,用一把他們給的左輪手槍,如果六顆子彈中,剩下的最後一發是那顆特殊的豬肉子彈,他們會認為這是神的恩准,你便能得到他們的人的指引,去見神跡派的高層。我們曾試着以他們非法持有槍械為由逮捕他們,但是我們的線人說,他們用的是自製橡膠子彈,無法構成實質性威脅。」
「這!」秦偉山大惑不解,「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來判定一個人謁見的權利?」
「因為他們信奉『隨機性』,隨意即是神。」喬安提醒道,同時向秦偉山和陸莎提問:「你們知道豬肉子彈的意喻嗎?」
兩人拼命搖頭。喬安說:「根據我的分析,要在六顆子彈里加入豬肉子彈,這一定是專門針對穆斯林的。因為伊斯蘭教里,信仰者絕不可進食豬肉,這是大忌。如果這種子彈射入穆斯林的身體內,雖然傷害與普通子彈無異,不打在致命部位不會造成死亡,但是它會給受傷者給予強大的心理譴責,這無疑是對穆斯林的羞辱。神跡派這麼做,就是擺明了要與伊斯蘭教作對,告訴想來謁見的人,神跡派與伊斯蘭教勢不兩立。你們想想,如果一個穆斯林發現自己手上捏着一顆未射出的豬肉子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原來如此!」陸莎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秦偉山說:「喬安,你分析得很好,但是,你能保證這一切與我們的行動有關嗎?」
「一個連面部信息都沒有的國民,卻在這裡建立起了一個宗教派,難道你還沒感覺到什麼貓膩嗎?」喬安反問他,隨後她走到秦偉山,將他拉到靠近門的地方,在其耳邊悄悄說道,「別忘了,我們有兩個行動目標,一是摧毀定位針,二是搗毀窩點,對吧?但是定位針的位置在留尼汪島的富爾奈斯火山,那裡根本沒有人居住,潛藏在人類社會中的內質人也不可能在那裡定居。」
「你的意思是,內質人只有可能在毛里求斯。」秦偉山思考了一會兒,停頓後問,「而神跡派是他們在社會上打的幌子?」
喬安沒有點頭,而是向他眨了一下眼睛,因為她無法肯定這個大使館裡,是否有偽裝起來的「熟人」,她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直勾勾地看着他們。她猛然回頭,卻發現外交官等迎接者只是耐心地站着,等待他倆的悄悄話結束。陸莎則是警惕地環視周圍的人,為他們放風。
秦偉山又將喬安拉回背對着所有人的地方,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們去見神跡派的領導層。」喬安斬釘截鐵道。
「可是你也看到了,就算我們能聯繫到他們,進入所謂的什麼測試,那也是隨機性的事情,而且概率很小。難道你的想法是讓我們用暴力嗎?雖然我覺得可行,但這絕不是你的作風。」
喬安雙手交叉着抱在胸前,看向大使館大門外滿是自行車來往的世界,秦偉山看到她的側臉上勾起一絲笑容,雖然無聲,但卻是自信的回應。
「你是不是忘了,咱有個新幫手?」喬安甩開劉海,正視着秦偉山,「放心,我自有辦法。」
太平洋南部海域 澳大利亞轄區 三隊
艦長在拿到安曉天提供的信息後,將「布什」號尼米茲級航空母艦驅向了定位針所在的精確位置上,在雷達上,「布什」號已經與坐標點完全重合,整個航母戰鬥群已經整裝待發,隨時準備行動,它們將在收到安曉天和劉宣的指示後進行下一步動作,而此時兩人已經站在一艘小型驅逐艦上,穿上了美軍提供的水下保護膜的他們,渾身都在陽光下閃着光,像是塗了一層厚厚的潤滑油。
「好彆扭。」劉宣向安曉天苦笑道,「我總算知道女生穿緊身皮衣是什麼感覺了。」
安曉天向他回應了一個苦澀的笑,很明顯他和劉宣有同樣的感受。此時的他暫時脫離了「烈鷹」裝甲,裝甲靠在遠處甲板上的一座火炮外殼上,敞開內部矗立着,由人工智能小零進行實時待命。他回頭看了一眼被美軍大兵們圍起來觀賞的「烈鷹」裝甲,手錶突然振動了起來——入水時間到了。
安曉天還是擔心劉宣,他有裝甲和保護膜的雙重保護,可是眼前的劉宣,除了一層光滑的保護膜罩着他……他難以想象一旦保護膜受損,在那麼深的水下,劉宣該怎麼辦,哪怕是納爾斯能幫助他……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劉宣一個普通人的身軀怎麼可能承受得住水下千米深的水壓?
「走吧。」納爾斯和劉宣同時上線,月光色的左眼永遠讓人感到溫柔,「有什麼不適一定要及時告訴我,隊長。」
「這話應該是我說給你們聽。」安曉天按動了胸口的能量核心,身後頓時傳來了「烈鷹」裝甲掃描發出的「滋嗡」聲、裝甲啟動的轟鳴以及那些美國大兵的驚呼聲。兩人縱身一躍,在空中安曉天與烈鷹裝甲迅速合體,所有裝甲窗口在潛入水中的瞬間全部閉鎖。
兩段水花相繼消失後,烈鷹俠打開裝甲探照燈,肩部、胸兩側和頭頂燈全部亮起,驚得遠方淺處的小魚群四散開去。
而他怎麼也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藍面俠兩隻眼睛都變成了月光色,同時兩道時空洞突然出現,洞內的裝備迅速飛出,拼接在他的身軀之上,並且不斷在無數微型拼接口處發出白色的生物電,在烈鷹俠驚愕的注視下,藍面俠竟然也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裝甲人,只是他的裝甲顯得非常苗條,裝甲部件全都近乎隱藏了起來,整體呈現絲滑的流線型,非常有肌肉感。
而最令人矚目的是藍面俠的背部,裝甲中竟然有類似魚骨脊椎的仿生裝置,像發動機的八個汽缸般在背部上下起伏着。腳踝部位也得到了武裝,一對噴射裝置在水中發出了如同野貓般的聲音,代表整個裝備進入運作狀態。
「看,我說了不用為劉宣擔心的,隊長。」藍面俠的裝甲包裹住了他的面部,配上發光的雙眼,像是全副武裝的機車手,「我專門從三階武器庫里挑選出來的抗強度重型戰甲,專門使用於各種極端環境條件,放心,要潛入海溝,這一套足夠了。」
納爾斯看不到安曉天此時的臉,只能與他裝甲的橘色視窗對視着。他也許想象不到,看到這樣能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劉宣,安曉天有多麼欣慰。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就像當年站在落雪前線中與自己對望時那般,劉宣永遠讓安曉天感到驕傲。
「兩位戎星者,我們已經連接上信號,開始下潛。」
兩人的耳麥中傳來了美國人的聲音,他們轉頭看去,「布什」號航空母艦戰鬥群中的海狼級潛艇正在他們西側約莫四百米處,整個潛艇已經進入了下潛姿態,打着白色的探照燈,在模糊的海水之中,看上去像一隻準備下潛的抹香鯨。
「真沒想到我們會有這一天。」安曉天向納爾斯感嘆道,隨後在耳麥中用英文回復道,「小隊收到,我們已開始下潛。」
毛里求斯 路易港 二隊
離開機場後,他們受到的電磁干擾消失了,現在喬安可以在車上正常觀察衛星圖像中的富爾奈斯火山。但是她注意到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在火山口附近,原本應該平坦的地方竟然出現了坑洞,這再一次驗證了喬安的想法——他們受到的電磁干擾,就是內質人的一次拖延時間的障眼法。
車輛載着二隊的人來到了路易港中最熱鬧的集市之中,由於今天正好是周末,傍晚時分的集市顯得十分熱鬧,車輛被堵在人群之中,從上方看,人流繞過車輛,仿佛習慣了這樣一個鐵盒子擺在集市之中。這裡路也狹窄,來往的人和邊上的攤位將這裡堵得水泄不通,四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時不時還會傳來牲畜的鳴叫。見此情形,喬安決定下車步行,至於他們的裝備,則只能由他們自己背在身上。他們拿着毛里求斯外交官交給他們的地圖,也一頭扎進了人流之中。
在大使館裡向他們展示神跡派的「考驗」手段的男人重新聯繫了那些神跡派的人,告訴他們自己有朋友欲圖見神跡派的領導人。他們答應了,但也同樣,喬安三人需要通過神跡派的考驗。
對付這個考驗,喬安已經想到了辦法。幾人剛下車不久,她拉着秦偉山和陸莎來到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這裡只有昏暗的臭水溝和地上腐爛的水果,沒人會注意到他們。陸莎捏着鼻子,一臉不解地問:「這是幹嘛?咱不是要往前走嗎?」
「咱們等一個人,有她來,我保證大家都能通過所謂的,神的考驗。」
說罷,喬安按動了耳麥中的頻道呼叫器,幾秒中後,一道金黃色光弧閃過了眾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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