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山海關的街上還凜冽着寒風,午時的陽光照在流血的脊背上令人疼痛難忍,但是早已經承受過鑽心之痛的朱天佑仍然在堅持,他一定要得到皇明餘黨的支持,這樣他們針對對付吳三桂的計劃才能更好的實現。
「不過是一點私人仇怨,跟這江山社稷,可是無法相提並論。」朱天佑的臉色潮紅,可能是陽光,也可能是羞恥。
古人好臉面,朱天佑也不是一個被眾人圍觀而不羞恥的大心臟,但他還是狠下心來,打算今天即使守到深夜,也一定要等到王冬明讓他入府。
不論是因為名聲,還是真的被感動,王冬明早晚會面見他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陽光漸漸傾斜,夕陽的餘暉緩緩下落,周遭圍觀的群眾大多也無聊地離開了,朱天佑還在府外堅持。
王冬明在床上先是打算小睡一會,不曾想腦中一片混亂,半天睡不着覺,好不容易睡醒以後,王冬明又在床上思量對策,這究竟是吳三桂的什麼手段?難不成真的只是江天佑自覺對不起他,前來請罪請求原諒?
不知過去了多久,門外的管家終於忍不住,來到內房門外,大聲稟報道:「老爺,您醒了?那廝在門外已經苦等了快三個時辰了,真的不打算面見他的話,我便去驅逐他了。」
王冬明深吸一口氣,道:「讓他進來吧。」
朱天佑在門外等的百無聊賴,腦中反覆思索着,如何對抗吳三桂,以及萬一王冬明不願面見他,他又該去找何人幫助。
聽到王府中,終於傳來音訊,朱天佑頓感一陣驚喜。
直起身子打算前往,不曾想,他因半跪太久,一個踉蹌,險些栽到王府的門檻上。
管家趕忙攙扶起朱天佑,遠處石縫中偷窺的王冬明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管家本意將朱天佑帶到偏房之中,不曾想在正廳上,便看到了自家老爺端坐在上,示意朱天佑上座,頓時心靈神會,悄悄轉身離去。
朱天佑第一次在比較和緩的氣氛下,見到了王冬明。
王冬明開門見山道:「如果你是吳總兵派來讓我出山的,那便請回吧,某現在只欲閒散在家,不願再擔心國事。」
朱天佑道:「那若是皇明的國事,將軍也不願參與嗎?」
王冬明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追問道:「我皇明國事?這山海關中那還有國家之事?」
好一個陰陽怪氣,朱天佑明白他的意思,不愧是軍中著名的皇明忠臣,膽略不俗,怪不得會遭到疏遠壓制。
朱天佑也不願再與王冬明拐彎抹角直言道:「將軍可是恨我,奪走了將軍的部曲?」
王冬明搖了搖頭,嘆息到:「只是恨這皇明軍隊不思精忠報國,只求自己苟安於亂世,嘆息於皇明江山欲墜,人心失散罷了。」
朱天佑見到有戲,遂坦白到:「某雖不才,領有明皇血詔,欲接管關寧軍,回援順天,保我皇明江山不倒,今特負荊請罪,實在是希望得到將軍相助,以便光復天下,再續二百年基業。」
王冬明眼睛瞪得渾圓,他沒有想到這來路不明的新參將,竟然是一位皇明志士,現在是來找他聯絡,以求召回關寧鐵騎,保衛順天。
王冬明思量了片刻道:「我須見到明皇血詔。」
朱天佑一聽,便是明白了王冬明的意思,山海關內,看似平靜的天空有了些許的微風。
自此朱天佑成功聯絡了皇明志士,並且得以穩定從王冬明那裡獲得的軍隊,開始了暗自聯絡山海關內的其他志士。
次日,王冬明當眾表明原諒了朱天佑,以回訪江府為由面見三皇子。
王冬明面見三皇子後,見到了明皇的血詔,有些疑惑——這上面的內容是讓他三皇子小心於世,若是有機會便救援皇明,沒機會便讓他小心謹慎,苟活於亂世。
跟這領兵入關,可是分文不沾啊!
王冬明的疑惑,三皇子便道:「明皇為便宜我們行事,留下了三張空白詔書,均已蓋好璽印,只需我們用血續寫內容,便可以暫領關寧軍,下令回援順天,皇明存亡之際,最重要的是如何對付吳三桂?」
王冬明深以為然,拉着朱天佑離開,二人回到街上摟摟抱抱,似是多年好友,吳三桂也算是成功彌河了內部,為他倆這段美事擺一場慶功宴。
不成想這美事很快就會變成美逝了。
王冬明在宴後的路上,詢問朱天佑有什麼對策。
朱天佑道:「我們可以先散財籠絡一些軍官,再加上忠於皇明的志士控制底下的士兵,在軍議上放出血詔,逼迫吳三桂就範,他若是敢反抗,我便親自制服他。」
王冬明指出了計劃的漏洞——過於理想化,過於粗糙,尤其是吳三桂並非泛泛之輩,難以將輕易他生擒,即使朱天佑神鬼之勇,但帳內多護衛參將,難以短時間解決,朱天佑的武勇在王冬明看來還不夠。
朱天佑其實心中也是沒底,便詢問到:「這麼說,王冬明你有辦法了?」
「沒有,但我有辦法短時間訓練你,努力增強自己,提高生擒吳三桂的幾率。」
「好。」
………………………………
是夜,三皇子一個人伏在煤油燈前,一咬牙,拿起一把小刀划過手腕,放血寫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天下大亂,吳三桂作為遼東總兵割據山海關,拒不進京救駕,今特令朱三皇子朱慈煥攜血詔,任朱天佑為新任遼東總兵,統轄全軍,回師順天……」
朱慈煥畢竟年紀尚小,寫了幾十個字便昏迷不醒,倒在了書案前,大內密探連忙拉開三皇子,婦女則帶皇子回床休息治療一番。
三個密探本打算親自放血,繼續書寫密詔,不料三皇子在朦朧之際顫聲道:「等我休息一下再寫,你們不是朱家皇室,決不能書寫聖旨,否則我就把你們……」
朱天佑也揮了揮手,示意大內密探讓開,自己狠下心來,提起小刀劃開左臂,鮮血汩汩而出。
在這昏暗的夜中,殷紅的鮮血隱隱散發出金光,和朱慈煥的鮮血緩緩融在了一起,朱天佑親手續寫明皇血詔。
「……關寧將士自當應從,赦免一切吳三桂手下閒雜人等,入宮勤王者,官升三級,賞錢無數,謀逆抗旨者,皆可以九族誅之。」
王冬明就在一旁默默見證着一切,良久,血液染紅了案台,朱天佑的精神也有所萎靡。
王冬明沉吟道:「參將李德才,魯明極,還有麼末將的小舅子王智成可以依靠……」
似乎是為了怕朱天佑猜疑,王冬明接着說道:「即便如此也只有大約十分之一的兵士可以保證,餘下的三成是吳三桂死忠,六成很可能會作壁上觀,他們應該也會顧及明皇血詔。」
朱天佑道:「沒關係,此刻舉賢不避親,但一定要保證消息嚴密……」
「一定要成功啊!」
皇明的天空中,貪狼星漸漸微弱,紫微星光芒恢復,此乃是天佑我皇明,必是祥瑞。
朱天佑也在王冬明的幫助下,開始了半個月的特訓,幫助他控制自己的力量,以便能夠順利控制吳三桂實現計劃。
王冬明表示:「你先試試什麼時候能夠不依靠力量,徒手搏鬥戰勝十個關寧軍士兵,我再教你更深的作戰經驗,以及武學戰法。」
朱天佑起初以為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料關寧軍個個練體有道,南拳北腿少說練了不下數年,技巧上要遠遠壓制朱天佑,更遑論朱天佑還不得使用蠻力,因此屢屢碰壁。
許多次都被打成一個豬頭,朱天佑仍然堅持不懈,朱天佑在不斷的戰鬥中,發現自己可以說是武學奇才,不僅體質過人能夠迅速恢復,還能夠在挨打的途中迅速掌握技巧,不過短短三天時間,原本被至多只能和倆個關寧軍交手不敗,直接到達了無傷掀翻十人。
王冬明對此也是感到嘖嘖生奇,表示接下來就要傳授朱天佑真正的戰法秘術……
王冬明有些蒼老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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