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來到了張小北工作的地方,來到法國巴黎,這個地方是我來次數最多的,也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聯繫到他?只能次次來到這裡再碰運氣,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時間不多了。
這是第幾次來到這裡,我已經記不清楚了,但是幸運的是,這次他答應見我了,我們就把地點定在了壹號公寓。說心裡話,我內心是非常激動的,也是非常期待的,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管他對我有何想法,但我始終認為她是我的丈夫,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
我是一個很正念的女人,不是因為我信奉基督教,崇尚神,而是我內心骨子裡就是這樣的人。也許是因為我的經歷告訴了我什麼,讓我你明白了什麼,我一直是一個從一而終的人,要不然呢?說不過去。所以我走上了這條可以救贖自我的道路,也希望在自救的同時幫助我身邊的人,讓他們也能得救。
瑪麗娜太太幫我安排了一間公寓,就是他曾經住的的房子,我先於他早到。我刻意的收拾了一番自己,沒有所謂法國女人那樣華麗的服裝,很普通,很真實,就是一個這樣簡簡單單,乾乾淨淨的我。在我自己眼裡,我依然是昔日的那個貝蒂,只是蒼老了許多,無情的歲月帶走了我青春的容貌,似乎要將中華五千年的滄桑寫在我的臉上,我依然很自信,我有一顆童真的心。
有人敲門了,我起身去開門,我知道是他來了。
我曾經幻想過和他見面的任何的場景,這樣的或是那樣的,但當這一刻真正發生的時候,我發現我錯了。
他不慌不忙的走了進來,都沒有正視我的眼睛,似乎我的到來並沒有讓他覺得高興,也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驚喜,他就這樣默默的走進了房間,默默的坐在了床邊,默默的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我認真的上下打量了,她觀察了他好久,我發現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張小北,也不是當年的那個自己的丈夫。他還是那麼瘦,一點也沒有變,皮膚反而比以前更細膩了,也白了很多,他可不顯老,看上去比我年輕十歲,只是感覺精神狀態不好,少言寡語,渾身乏力,像是整個人有點抑鬱。
人們往往都是這樣,不見面的時候,縱然有千言萬語想要說,等到了真正見了面的時候,好像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沒有那麼着急的想要去表達了。但我沒有忍住,還是開口先說了。
「你還好吧,聽說你的愛人剛過世,你不用內疚,我們不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這很正常,我能理解!」
他還是沒有說話,還在床邊靜靜的坐着。我接着說,「我能來,你好像並不感到意外,或者我可以理解你遇到什麼事情了嗎!我不知道你給我寫過幾封信,在開始的那幾年我有收到你的來信,我沒能來,是有我沒來的原因,你也不要怪罪我,我過的很不如意,和你當時走的時候預言的一樣,你走後我的生活過的很悲慘,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活下來的?若心中沒有篤定的信念,我早也不在這個世上了。我不知道你和我有沒有同樣的預感,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我必須來找你,於是我就來了!你抬起頭看看我吧,我們說說話,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來的?對了,我給自己取了一個中文名字,叫做柳英,我也去到了你的家鄉大中國,很美的地方!但是現在那裡不是很太平,似乎和這裡一樣,也在遭受着同樣的戰爭!
我就這樣,不慌不忙的訴說的,看着我眼前這個男人的反應,他好像聽進去了,身體有輕微的抽搐,忽然他說話了,聲音那樣的低沉無力!
「我對不起你,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能惦記着我!你不該來找我的,我一個將死之人,讓你見笑了!」
「你一定經歷了很多事情吧,你心中的夢想實現了嗎?你一直都在成功的路上努力吧,只是我不知道你這條成功的路是什麼?說實話我並不在意這些,看到你完好無損的活着,我就很開心。」
「貝蒂,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是來和我過苦日子的嗎?我們的苦日子你還沒有過夠嗎?可是我也許連和你過苦日子的機會也沒有了!你還是走吧,你可以留在這裡,你可以留在這裡好好的生活,但不是和我!」
他的聲音幾度哽咽,像是要哭出來。
「酒?我要酒!快給我拿酒來!」他開始吼出聲來,脾氣看上去像是暴躁極了,忽然起身,跑到門口推開門沖了出去。我也馬上起身,跟着一同跑了出去。
他跑到了廚房,瘋狂的找到一瓶洋酒,打開瓶蓋,大口大口的灌下肚子!一口喝下去之後,忽然癱瘓坐在了地上,一句話不說。我小心翼翼的上前扶着她的胳膊,把他慢慢地扶到了剛才的房間,我想繼續打開他的心門,讓他把他想跟我說的話都傾吐出來。
就這樣,他慢慢的一杯一杯的喝着,我靜靜的坐着,看着他喝。我在等着他開口說點什麼,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沒想到他最終給把自己喝醉了,昏睡了過去。
在瑪麗娜太太的幫助下,在他醉意朦朧的狀態下,我們得知了他的住處,於是就由我把他送回家。
他這一路胡說八道,聽到最多的就是害怕苔莉絲再來找他,人不是死了麼,怎麼還能來找他,還說這個女人要害死他,讓他去自首。醉意朦朧中,他就翻騰這幾句話了。我想再問點什麼卻是一句也問不出來了,隱隱約約中,我感覺他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我一定得想辦法弄清楚了,不能讓他就這樣的墮落下去。
來到法國巴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美麗的院落,想不到他竟然住在這樣高端的地方,由此可見他是實現了他的夢想,住上了大房子!但這一切好像和現在的他有點格格不入,是那麼的不相匹配。
進入房間,便是大廳,有點像皇宮的感覺,但是卻很凌亂,一些小物件到處亂飛,像是被抄過家一般。我還注意到二樓的樓梯扶手欄杆上,放着一件杏色的,布滿鏤空花朵的長裙睡衣,面料看上去絲絲滑滑的,用手一碰就會脫落。這一定是這家女主人的物件,確切的說是苔莉絲的衣服。是啊,她是何等的高貴,她一定是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子,又擁有着高貴的血統,是一家貴族的千金!張小北可真有福氣,他能娶到這樣的太太。我邊尋思着,邊走上二樓推開了臥室的門。
這間應該是苔莉絲的臥室,一樣的擁有貴族氣派,就那個化妝檯和那面鏡子而言,我想有可能是我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的東西了,因為他們堪稱完美。臥室的地上丟下了很多張被撕裂的紙張還有一些紙屑,像是有意要撕毀什麼東西,也有可能有過爭吵什麼的,這都是我的猜測。
忽然,樓下發出了一聲尖叫,我趕緊跑下樓,看到張小北從沙發上摔了下來,頭磕在了茶几的尖角處,我趕忙上前幫忙,等他平復了,睡着了,我才安靜下來,回想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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