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雲深不知處鮮有地熱鬧,家裡有孩子的都帶着相互走動,一來是拜新年,二來也是給孩子討要個彩頭。一圈走下來,每個孩子的兜里都裝滿了壓歲錢。
「唉~」
又送走幾個來拜年的孩子,魏無羨看着空空如也的荷包,不由得嘆了口氣。
「怎麼了?」藍忘機把魏無羨圈在懷裡,用手捋順了額前的髮絲。
「藍湛,雲深不知處的孩子怎麼這麼多呀,三百兩銀子,一大早就散盡了。」
「無妨,匣子還有,用完再去內務庫取便是。」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就是......」
「嗯?」
「你看呀,我們可都是往外送錢,也沒往裡進錢呀,虧死了!」
藍忘機不禁失笑,他還不知道魏無羨居然是個小財迷,還計較這些。
「有錢。」
「藍湛,雲深不知處禁驕奢懂嘛!虧你還是掌罰呢~」
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被魏無羨拿着家規來說事兒,這讓藍忘機有點無語,但更多是覺得可愛。
「你當如何?」
「嗯......年前思追不是正式記在你名下了嘛?」
藍忘機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思追就是咱倆的兒子,白撿了個兒子不用白不用!」
沒顧上追問兩句,魏無羨已經一溜煙跑出去了,看了看空空的懷抱,藍忘機無奈嘆了口氣,想着大過年的應該也不會有啥事兒,就隨他去了,自己則打算取了年禮去松風水月陪叔父和兄長下棋。
這頭,魏無羨已經跑到了藍思追的臥房。
「思追!」
「魏前輩。」
新年頭五日休沐,藍思追難得清閒,照例卯時起來練了早課後,就在屋裡看書。
「嘖,怎麼還叫魏前輩,族譜可都上了啊。」
「阿......阿爹。」這是羞答答思追寶寶。
「嗯,乖啦!」
雖然已經上了族譜,名正言順,但藍思追還很不習慣,叫了這麼多久的「魏前輩」,要他一朝改口叫爹,頗難為他這麼一個再過幾年就要及冠的人了。
「阿苑啊,你看阿爹對你好吧?」
「嗯。」單純地直點頭的思追寶寶。
「既如此,現在該到了你報答阿爹的時候了!」
「嗯?」藍思追心下不解,魏無羨能有什麼事情是需要他去做的?只要跟魏無羨有關的事情,藍忘機都一手包辦了,除非藍忘機不在雲深不知處。可今日大年初一,藍忘機沒有出門呀?不過,只要是魏無羨需要他做的,他一定會做到的!
於是乎,雲深不知處出現了別開生面、前所未有、讓一眾長輩目瞪口呆的一幕。
魏無羨拉着身量快跟他平頭高的藍思追,挨個敲響了藍氏每一位長老和客卿的門,按頭讓藍思追改口叫人,然後就擺出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末了還給思追來了一腳,串掇藍思追一塊兒笑。
這意思很明顯了:新年了,我家孩子來拜年了,您看人都叫了,該給壓歲錢了吧?
對於這個舉動,藍思追一開始是拒絕的,領壓歲錢的孩子都是十歲下的,可他都這麼大了,實在羞臊得很。但是,魏無羨死死拉住他的手,一副【今天要不到錢老子一定會打得你另一個老子認不出你】的「恐怖」微笑,他乾咽了口唾沫,只得硬着頭皮叫人。
萬事開頭難,叫了一兩三四五六七八個之後,藍思追徹底麻了,隨便魏無羨拉他去哪兒,讓叫人就叫人,讓拜禮就拜禮。
眼看快到午膳時分,魏無羨帶着自家便宜兒子來到了最後一站——松風水月。
一點兒都不摻假,藍忘機在看到魏無羨牽着藍思追的手踏進來的時候,眉頭猛地一跳,早前那股不詳的預感變得特別強烈。要來了嗎?
「叔父,大哥。」這是笑容滿面羨。
「嗯。」這是雅正如常藍啟仁。
「無羨來了,剛才我還問忘機你去哪兒了呢。」這是溫潤如常藍曦臣。
「我帶着思追去拜年了,現在就差叔父和兄長啦!」
聽魏無羨這麼說,藍曦臣和藍啟仁都停下了棋局,看了藍忘機一眼。兩道目光的意思也很清晰:你媳婦兒又要玩兒什麼花頭筋?
然而,一無所知的藍忘機只能抿着嘴乾瞪眼,尷尬地喝口茶。
「阿苑,叫人。」
「思追來給叔祖和伯父拜年了,願叔祖和伯父身體康健,來年喜樂。」
「咳咳......咳咳咳咳」這是被半口水嗆住的藍忘機,失態的模樣惹得藍啟仁瞟了他一眼,不就是拜個年嘛,也是不懂藍忘機為何這麼大反應。
藍曦臣愣了愣,倒是馬上領悟了魏無羨的意思,笑着從兜里掏出一隻精緻的荷包遞給藍思追。
「思追,來,這是叔祖和伯父給你的,也願你平安康健,日後能為我藍氏添彩。」
「嗯,曦臣說得對,身體最重要。思追啊,切莫焦躁,課業修為都要穩紮穩打,方能成大才。」
「是,思追謹記。」
吃過午膳,忘羨才帶着便宜兒子回了靜室,見藍思追倒出少說有一千兩的壓歲錢,藍忘機覺得有些低估了自家道侶財迷的程度。
「魏前......」
「嗯?」
「阿爹,壓歲錢都在這兒了,給您放哪兒?」
「給我幹嘛,這都是你的,自己收好。」
「啊?」
「啊什麼啊,本就是給你討的,你好好收着,隨便用,用完了再來靜室,阿爹這兒還有好多銀子!我現在也是有錢哥哥咯~不對,是有錢爹爹!藍湛,你說是不是啊~」
藍忘機摟住笑着投懷送抱的道侶,輕輕嗯了一聲,但魏無羨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瞬間原地石化。
「哎,我倒是忘了。阿苑,來,叫父親。」
「!!!」藍思追也僵在原地,入族譜那日藍忘機都沒讓他改口,這......這猛得要他喊藍忘機父親,可比改口叫魏無羨阿爹難太多了。
「魏嬰,別鬧。」
「怎麼就鬧了,你不是他父親嗎?他小時候可是頭一回見你就抱着你大腿叫爹的。怎的小時候叫得,現在大了叫不得了?阿苑,阿苑!」
「嗯!」
「快叫父親,還能再得一個大紅包呢!阿爹給你保證,比誰給的都大!」
把藍思追記在名下的事兒是藍忘機提的,但從未想過要藍思追喊自己作父親。他不願藍思追為難,剛想開口勸阻,就聽見了一聲微不可察的「父親」。
「阿苑,你怎麼還不好意思了,大點兒聲啊。」
「父親!」
這次足夠大聲了,藍思追還附帶行了拜禮。在他心裡,忘羨二人跟他的身生父母並無二異。父母給了他生命,但他卻是在忘羨二人的護持下才得以平安長大,這一聲「父親」和「阿爹」,他也是發自肺腑的。
「嗯,乖啦乖啦。藍湛,藍湛!」
藍忘機這才從「父親」的幸福暈眩中回過神來,原來有人叫自己「父親」的感覺是這般的......有成就感?藍忘機不確定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但開心是無疑的。
為此,他果然如魏無羨所言,給了藍思追一個比別人都大的紅包——【一千兩金票】!惹得魏無羨感嘆,果然有錢哥哥永遠都是有錢哥哥,只不過現在升級了,是有錢父親啦!
藍思追帶着一大捧壓歲錢回到臥房的時候,藍景儀正巧祭了外祖回來找他,見到這麼多錢,甚至還有張一千兩的金票,嚇得他懷疑藍思追是去打家劫舍了。而在得知來龍去脈之後,藍景儀羨慕地發出了靈魂質問:
「思追,你說含光君和魏前輩還缺兒子嗎?」
對此,藍思追親切表示:找你家澤蕪君去,不要來跟我搶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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