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明天期中考。」小男人摳書包帶。
「學霸也怕考試?」
宋弈都快哭了:「林栩哥明天19號了。」
19號?
林栩忽然想起19號是智運會賽期,宋弈期待了好久的,而他學校居然要考試。
這倒霉孩子。
林栩摸着宋弈後腦勺,覺得自己有責任開導他,省得孩子情緒低落髮揮不佳進而影響家庭和諧,他還記得白佳橙舅媽打斷兩根雞毛簞的典故。
沒想到宋弈主動說:「林栩哥下午有時間吧?」
「嗯。老闆說今天沒學員,明天再開門。」
「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宋弈期待看着他。
林栩沒想到宋弈帶他來了網吧,輕車熟路的樣子倒像常客,還好宋弈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老實。
林栩搶在宋弈之前開卡,要了兩瓶脈動。前台小姐姐甜甜一笑:「帥哥,上次你坐的那個位置行嗎?」
「行,麻煩再在西區開一台。」
宋弈奇怪:「林栩哥要和我分開坐?」
「嗯。」林栩知道宋弈來這兒是幹什麼的:「我打遊戲時特別吵,會吵到你什麼都幹不了。」
「哦。」宋弈倒沒堅持,乖乖去了林栩給他挑的西區靠里的位置。
林栩則坐在東區一堆開黑少年中間,輸入上機密碼,然後登錄弈城。
消息蜂擁,差點將電腦卡死機,顯然是他上次詐屍惹出來的風波。
林栩在消息欄里直接找出宋弈,宋小弈換頭像了,右手執棋的照片變成一張淒冷的螢火蟲照墓圖,幽藍色調和他現在的心情挺搭。
林栩「嘖」了聲,狀態調成上線。
幾乎是同時宋小弈那頭亮了:「三木老師你好。」
三木:「小宋你好,好久不見。」
許是悲憤驅使,宋小弈完全沒了上次的忸怩,單刀直入起來:「老師能不能現在和我下一局?」
林栩笑了,他覺得宋弈這點跟自己挺像,他煩躁的時候就想下棋,越煩越想下。
他拉了個房,宋弈執黑,他執白。
「快棋,我只讓兩子。」林栩說出規則。
宋弈棋力和他相距過大,讓四子根本下不出感覺。因此林栩臨時變了主意,他決定認認真真陪宋弈下一局。
宋弈同意了。
快棋,顧名思義,以快為要。
常規快棋賽用時為每手棋30秒,保留十次1分鐘讀秒,超時判負,到了林栩這兒,序盤每步落子沒過10秒,似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這對棋手的棋感和瞬間計算力是種極致考驗。
電腦前宋弈表情嚴肅,他看了無數場比賽,從未見過這種下法。
序盤棋手一般會按照既有定式變化布局,可三木的落子卻完全沒有對應定式,看似無理手,多處留有破綻,但事實肯定不會這麼簡單。
宋弈感覺到沉重的壓力,拿鼠標的手開始發顫。
「冷靜……宋弈……不要慌,即使是三木,你也可以的。」
宋弈吸一口氣,移動鼠標,既然算不出來,他就按感覺下好了。
宋弈不知道的是,另一端林栩神情也變嚴峻,不管棋力相差多少,對待全力以赴的對手,林栩向來抱有極大的尊重,即使自己有必勝的把握。
三十七分鐘過去,這局棋最終稿以宋弈認輸結束。
男孩看着死得慘不忍睹的兩大塊棋,回憶開局面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占先手的棋會死。
三木……真是個可怕的對手。
不過自己還是有收穫的。
儘管沒撐過中盤,他也下出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水準:平均用時18.6秒,和職業八段下到216手,說出去恐怕可以吹噓好一陣子。
「三木老師,謝謝你。」宋弈真心實意道謝。
「你下得很好。」林栩說。
「可能是……運氣比較好吧。」宋弈是個謙虛孩子。
「不是運氣。」
許久,林栩打過來一句話,這也是他初入師門時,老師的教誨。
「圍棋盤上,是最講道理的地方。」
所以宋弈,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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