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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國如約來到「好再來」茶社，秋四喜早就等在了包間裡，看王志國進來，趕緊站起來伸出雙手相握，又引領着請王志國入座：「王局，快請坐，本來應該去您辦公室匯報的，可這事實在是不方便……」
服務員上來了果盤、點心，沖秋四喜微微一躬：您讓準備的都好了！有別的需要可以隨時喊我！
見秋四喜點頭，服務員又朝王志國微笑一下就下去了，出門的時候還按照老闆的交代，關好了包間的門並站在外面看着不讓人打擾。
秋四喜先將茶壺放入茶洗里，揭開壺蓋，注入剛燒開的沸水，再將壺蓋蓋上，用沸水澆淋壺身，之後用茶夾夾取茶杯，停放在茶洗上方，用沸水將茶杯燙洗消毒。
燙洗完畢，將一撮茶葉用茶匙撥入茶壺中，沖入適溫開水，稍頃又將茶湯倒掉，這才繼續往茶壺中注入開水，並蓋上壺蓋燜泡。
秋四喜一邊行雲流水般擺弄手裡的茶具，一邊看向王志國：「王局，聽說早年您當過兵？」
王志國饒有興趣地看着秋四喜操作，好像陷入回憶當中：「是啊，我是80年的兵，在南邊打過猴子，現在左小腿上還留着花生米大的一塊彈片呢，那仗，打得也苦啊……」
秋四喜為王志國面前的杯里緩緩注入茶水，好像無意地說：「我在省警校上學的時候，一個老師當年也是在南邊打過猴子，我畢業那年被調去了省廳刑偵處……」
王志國眼睛一亮：「你說的是老金？是不是省廳刑偵處的二把手金大牙……大名金正河，老家東北的，鮮族……」
秋四喜也是驚喜：「就是金老師，您和金老師也認識啊，真是太巧了！」
王志國一口喝了杯里的龍井：「何止是認識，這傢伙當年跟我一個連隊，還是我的班長，我們還在一起執行過任務呢，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吶，沒有他，當年我就回不來了！
有一次我們班執行敵後縱深偵察，行進途中和摸過來的猴子兵正面撞上了，他們整整一個排，而且比較熟悉那裡的地形，一陣交火後我們被迫向後邊打邊撤，兩個戰友永遠留在了那裡！我的小腿被流彈擊中，也落在了後面，後面嘰里咕嚕的猴子話越來越近，移動不了的我躲在一處灌木後面，把胸前「光榮彈」的拉弦都拽了出來，就等着敵人上來和他們同歸於盡了……
班長老金清點人數時發現除了犧牲的戰友，我也不見了，他命令班副帶領其他戰友繼續後撤，他自己又摸了回來，找到我並把我拖進一片叢林裡藏起來，他又跑到另一個方向故意開槍吸引猴子兵朝他的方向追過去……
脫離敵人追擊的危險後，他的左臂也掛了彩，現在額頭上還有的那條疤也是那一仗留下的，他在自己身上多處受傷的情況下又回來背上我，從傍晚到後半夜，整整在山林里鑽了將近七個小時才回到咱們自己的營地！
對了，你跟老金是……？」
秋四喜再次給王志國續上水，好像還沉浸在王志國的故事裡：「王局，不瞞您說，我上學的時候家裡那叫一個窮，爹媽都有病，全家就靠三畝土地過日子，拼死拼活地供我上了大學，可後來實在供不起了……」
秋四喜抽出一張紙巾擦下眼睛，稍頓一下接着說：
「這輩子除了爹媽，我最感激的就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大爺，就是這個茶社老闆的爹，是他資助了我警校後兩年的學費。
另一個就是金老師，那時候他是我們班的輔導員，看我一米七八的大個子瘦得弱不經風的樣子，就從同學那裡打聽到了我的困難情況，那時候他工資也沒有多少吧，除了帶我回家讓師母給我改善生活補充營養，還每個月再給我拿10塊錢！」
說到這裡，秋四喜凝重的臉色稍稍緩和了：「天天去他家蹭飯，時間久了，就像親人一樣……我家那口子、你弟妹他爸是金老師他小舅……金老師不僅是我們的介紹人，也是我們的證婚人……」
接下來兩個人聊得就順暢的多了。
茶喝得正酣，秋四喜把一個牛皮紙袋子雙手遞給王志國：「王局，這是我收到的一件舉報材料，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得向您請示匯報！」
王志國接過來，取出來裡面的東西，有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七八頁紙，還有十多張彩色照片，還有一盒錄音帶和一個隨身聽。
先看了文字材料，又翻看了那沓照片，最後把磁帶放進隨身聽：「秋四喜，就這點事你都辦不了？這個所長還想不想幹了！」
這個人的聲音兩個人都熟悉。
接下來是秋四喜唯唯諾諾：「張局，是凌雲對人家女孩子強行非禮，還差點用軍刺捅了人……」
張樹森的聲音變得冷冽：「可我兒子受傷了，眼睛腫了一個星期才下去！」
秋四喜低聲請示：「那，張局，我……？」
「那兩個小崽子先拘起來，給我狠狠收拾一頓，我得讓他們長長記性，在安南，不是什麼人都能招惹！」
張樹森的聲音陰森森的，說出來的話狠辣辣，一個字一個字好像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對了，還有那把軍刺，是凌雲的玩物，給我找回來！」
……
王志國的眼眉挑了起來，臉上的青筋抖動着。
先不說自己是個警察，是一個執法者，就是一個普通人也不能這麼肆意妄為、踐踏法律的尊嚴！這要是放在戰場上，這種人會被打黑槍的。
如果說自己收集到的那點東西是手榴彈，現在手裡的這些東西就是重磅炸彈，別說是街混子，就是干翻一個局長也一點問題都沒有。
磁帶「咔」的一聲到了頭，聲音停了。
好像剛從沉思中醒過來的王志國指指桌子上的照片，問對面的秋四喜：「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來的？」
秋四喜回答：「就是這份材料里的一個當事人提供的，剛初中畢業。」
王志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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