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和剩下的僱傭兵沉默地抬著擔架,擔架上的士兵因為精神崩潰而昏迷不醒,他們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在洞穴中回蕩,聲音越來越微弱,直到最終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只剩下喬納斯和伊莎貝拉兩人,這片死寂的洞穴彷彿吞噬了所有的聲音,只留下一種壓抑的寂靜。喬納斯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在壓抑內心的壓力,他低頭看了一眼伊莎貝拉,眼神複雜,卻又無可奈何。這一切已經走到這步,他已經無法回頭。
喬納斯從腰間抽出手槍,快速檢查了一下,然後連同兩排彈夾一起遞給了伊莎貝拉。他的手穩定而迅速,顯示出多年的戰場經驗。「你會用嗎?」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玩笑,想要緩和一下當下的緊張氣氛。
伊莎貝拉接過手槍,冷靜地打量著這沉重的武器。她的手指輕輕滑過金屬的表面,眼神堅定,沒有絲毫猶豫。她抬起頭,微微一笑,雖然笑容有些勉強,但她的回應卻很堅決:「別小看我,喬納斯。」
喬納斯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有些意外地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小看,只是有些擔心你可能會更習慣解剖刀,而不是這個。」
伊莎貝拉微微搖頭,拿起手槍,熟練地檢查了一下彈匣,語氣平靜但堅決。「這不是第一次我拿槍,但希望不會有用到的時候。」她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槍,像是在對自己強化信念。「只是...該死的,我們必須完成任務。」
喬納斯看著伊莎貝拉的動作,從她手中的武器和表情中看出她已經下定決心。他知道,無論前方有多麼危險,無論事情變得多麼詭異,她都不會放棄。
「那就走吧。」喬納斯嘆了口氣,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決心。他知道,接下來的路可能無比艱險,甚至死亡就在眼前。然而,現在已經無法回頭,前方的一切,都只能迎面而上。
喬納斯和伊莎貝拉在黑暗的洞穴中緩慢前行,腳步聲在石階上回響,似乎每一步都更深入未知的深淵。四周的牆壁像是隨時會向他們壓來,讓這條狹窄的通道充滿了壓迫感。喬納斯一手握著槍,時刻保持警戒,手電筒的光芒在前方的黑暗中顫抖,他偶爾側頭看看伊莎貝拉,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端倪。
終於,喬納斯低聲問道:「伊莎貝拉,告訴我,為什麼你非要這麼堅持繼續下去?我們已經損失慘重……」
伊莎貝拉的腳步沒有停下,臉色依然平靜。她的聲音冷靜得有些可怕,仿佛在陳述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我時間不多了,喬納斯。」她微微偏頭,輕輕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目光掠過他的臉,目光中透露著一絲決絕。
喬納斯聽到這話後,儘管早就有些猜測,但真正從伊莎貝拉口中聽到這個答案時,他還是感到一陣震驚。他的步伐稍微慢了下來,側身看向她。「妳的意思是...那些東西已經進入妳的身體了?」
伊莎貝拉的回答沒有絲毫情緒波動。「是的。我不知道時間還剩下多少,但它們已經在我腦海中紮根了。我感覺到它們,像是毒蛇一樣,時時刻刻在我心裡嘶嘶作響。」
喬納斯皺著眉頭,深深吸了口氣。「那妳現在的感覺如何?」
伊莎貝拉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略顯空洞,似乎在掙扎,隨後語氣冷靜地說:「好像還能控制住,但它們的低語聲越來越清晰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我腦海裡鑽來鑽去,蠕動著……」她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但我不能讓它們贏。只要找到超級細胞的秘密,我就還有機會。就像我說的,我不能停下來,喬納斯。」
她的話語在這狹窄、幽閉的環境中迴響著,聲音冰冷卻又帶著一種不可動搖的決心。喬納斯沉默了片刻,望著她的側臉,心中有些動搖,卻無法不佩服她的堅韌。即使身體正在被某種黑暗的力量侵蝕,伊莎貝拉依然保持著一絲清醒,還在不顧一切地追求她的目標。
「妳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堅強……」喬納斯低聲說了一句,聲音裡帶著無奈的敬意。
伊莎貝拉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裡有著一絲無奈,也有著些許自嘲。她望向黑暗中的前方,輕輕笑了笑,語氣平靜地說:「如果我開始不受控制,喬納斯,妳知道該怎麼做的。往我頭上來一槍,別猶豫。」
她的話語在狹窄的洞穴中迴響著,顯得異常冰冷,像是一道無法迴避的命令。然而,喬納斯聽到這番話的瞬間,心中卻忍不住一陣遲疑。他握著槍的手微微顫抖,眼前的伊莎貝拉雖然笑著,但那笑容像是一道脆弱的掩飾,掩藏著她內心的恐懼與壓力。
喬納斯心底不由得想起過去的戰場,那些慘烈的瞬間一一閃過。戰火中,隊友受了重傷,無法再被救回時,求生的本能與痛苦逼迫他們向喬納斯懇求「解脫」。他還記得自己站在那名隊友的面前,手中的槍口對準了對方額頭,隊友的眼中充滿了絕望與哀求,最後槍聲響起的瞬間,對方的痛苦戛然而止,鮮血四濺,那是一種扭曲的慈悲,為他們送來了最終的平靜。
「不是第一次了……」喬納斯喃喃自語,嘴唇微微抖動。殺死隊友,不是第一次了,這一點他早該習慣。但當伊莎貝拉這麼輕描淡寫地說出那句話時,他卻感到一種異樣的沉重。她現在依然冷靜,甚至帶著笑容,談論著自己的死亡,這種決絕讓喬納斯無法不心生動搖。
「喬納斯?」伊莎貝拉側頭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笑意,卻又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喬納斯深吸了一口氣,神情漸漸嚴肅起來。他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眼神掠過她的臉,心中某處的堅硬防線正逐漸崩塌。即便他已經習慣了戰爭的殘酷,心裡那一絲微弱的猶豫卻依然存在。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喬納斯低聲說,緊握著手中的槍,「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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