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倒計時 75天
陸莎的修養時間比大家所被告知的要長得多,她的身體沒有完全接受未知新元素的強化,出現了一系列非穩態現象。剛開始還只是咳嗽、發熱,與普通的感冒現象看上去無異,然而越到後面,陸莎咳血的現象愈發嚴重,明就是在床上躺着,她的身體卻在不斷出汗,每隔一個小時她都會幹嘔,導致她吃飯喝水也受到了很大的阻礙,而因為進食很少,她所乾嘔出來竟全是烏黑偏深紅的血液。
看着陸莎如此難受,大家每天焦急得如同一群跟丟母親的孩子。作為兩次改造陸莎肉身的人,良木齊也給不出足夠清晰的解決方案,無法讓陸莎脫離生命威脅。他只是根據三年前配置的血清樣本,進行了分子排列上的改良,在這之前,他和徐亦誠帶着團隊進行了很多次生物活體實驗,但是沒有一次出現過像如今這樣的現象。
現在聯盟里隊員唯一能做的,就是24小時輪班照看她,一旦出現情況,照看者要立刻告知所有人。
陸莎進入這種狀態的第六天,意識已經重度模糊。凌晨三點十分左右,喬安坐在陸莎的床邊,頭即將落地的時候,她立刻清醒起來,猛然搖搖頭,定睛看着躺在床上喃喃着的陸莎。
「媽媽,媽媽……」
這每一聲囁嚅的夢話都讓喬安感到心碎,因為陸莎的生命里,除了自己,沒有一個女性擔任她心中「母親」的樣子,而在她意識最模糊、身體最痛苦的時候,她直覺下喊出的聲音還是「媽媽」。
門輕輕被推開,安曉天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低聲問喬安:「你去睡覺吧,換我來了。」
「我不想睡。」喬安還在倔強,眼角的淚滴在椅子邊弱弱的燈光下滑落在她的手臂,「真得放不下,把她交給誰我都無法放心。」
「可是你已經一天一夜拒絕換班了。」安曉天安撫道,「沒事的,我你還不放心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我對這個女孩的感情。」喬安望着陸莎發着赤色紅暈的臉頰,說着指向一旁沾滿血的濕巾,「曉天,她才二十歲,一個沒有母親的女孩,可是她在最模糊的時候還在渴望一個媽媽。」
「或許在她心裡,你已經是她的媽媽了。」安曉天說。
喬安無言,只是盯着陸莎半睡半醒的樣子發呆。最終她還是妥協了,但她只是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躺在地板上,最後還是安曉天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決戰倒計時 74天
「這是我想到的辦法,當然,如果按照這個思路走,出現意外的話,那就是在兩條命之間選了。」文月城將自己拯救陸莎的計劃記錄在了全息屏幕上,投影在眾人面前。大家站在投影球的周圍,順着文月城的手勢看去,他的計劃圍繞着一個他們看不懂的字符展開,納爾斯介紹說,這就是他們月球人對注入陸莎體內的新元素的定義術語。然而納爾斯也不是全能之人,他對這個元素的了解甚少,據他所說,這個音譯過來叫作「gami」的元素,具有強化人體細胞的能力還是第一次被發現——被地球科學家良木齊發現的。
文月城也不懂,他倆雖說都來自月球,但是一個專精於軍事科技與法文術——納爾斯學過與治療相關的化學,但是了解還不足夠——一個專精於機械維修與間諜隱藏,都與醫藥化學相差甚遠。
大家想到過很多方案,但是他們必須關注一個問題:陸莎體內的元素可是月球上的元素,人類對它的印象完全沒有,理論上講,他們可以將元素周期表里的元素拿來進行一一試驗,但是陸莎的身體必然承受不了這樣的實驗,再者這也違背道德倫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從元素周期表中出發救治陸莎都不是完全之策。
就在喬安一日一夜照顧陸莎的這天,文月城向焦頭爛額的良木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而這也是他現在向所有人講的:「我是內質人潛藏者,這一身份不需要我再說了,但是我想現在我可以靠這個身份取得一點便利。我昨天套問了同在地球潛伏的內質人,其中有一個共同點,就是gami元素與血細胞反應速率非常高,這會讓接受者體內的造血能力成倍增長。我覺得這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那先說說好消息吧。」安曉天說。
「好消息就是,至少這證明了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疾病,陸莎只是體內的造血以及化學反應過快,我們不必太擔心這次強化計劃會出現生命危險一類的。」文月城說,「壞消息是,地球上缺少這樣能抑制其反應速率的元素——也有可能有,但是我們不可能一個一個試過來,我們要的效果是一針見效——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去聯繫擁有這種類似藥物的內質人,這很有可能會暴露我自己,因為我們之間的交流基本僅限於網絡上,突然的線下見面,會讓他們起疑心,畢竟不是所有內質人現在都還效忠於頒薩大帝的安排,我們之間已經分出了妥協派與戰鬥派,彼此也在相互猜疑。」
「如果沒拿到,中了計……」劉宣沉思道,「那將是兩命皆失。」
「是的,不排除這種可能。」文月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原本並不想告訴所有人。
「但是,樂觀點看,也許這也是一件好事。」劉宣的左眼泛起了月光色,納爾斯上線,指着全息投影上的中心說道,「如果你能拿到手,這將是我們那道數學題的最優解。」
頓時,眾人面面相覷。安曉天問:「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是,文月城可能可以拿到他們的聯繫坐標。」徐亦誠走上前一語道破,「如果我們能確定這個點,加上之前在太平洋上發現的信號源,那麼我們想要的等邊三角形已經有了確定的形狀,那麼到時候,內質人的三個集聚避難的坐標點都將被我們在地球地圖上標記,一舉摧毀定位針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對啊!」秦偉山恍然大悟,「如果摧毀定位針,那些入侵者將會成為宇宙中流浪且找不着家的流浪漢,漂泊至死,哈哈!」
安曉天立刻將手心一捶,回頭對一直默不作聲的良木齊說道:「去通知明娟,讓她告訴苗成岷,我們有這個等邊三角形的解題方案了,如果你想救回陸莎的話。」
決戰倒計時 73天
治療陸莎的事反而成為了推動打擊計劃的催化劑。
文月城很快找到了聯絡對象,他是0033號「熟人」,目前潛藏在某一家醫院中,而他自己也曾是內質人中的醫療人員,在出發前往地球之前,他就是與文月城相識的人。而經過文月城的再次確認和了解,如今的他也是屬於妥協派的「熟人」,徹底融入了地球人的生活中,以人類的模樣生活在地球已經有七年之久了。
文月城向他提出了請求:「我需要能與gami元素發生中和的元素試劑,你還有儲備嗎?」
「有。」
對面的一個綠色字符出現在了黑乎乎的屏幕中,文月城相信他肯定潛藏在中國領土內,因為他與自己的聯繫甚至沒有翻越局域網牆。
「我需要它,至少需要一個五毫升的。我這裡在進行一個人體實驗,出意外了。」
「那這個活體還撐得住嗎?」0033號「熟人」在通訊中問道。
「撐得住,她很堅強。」
「還有,你不是……也叛變了嗎?為什麼還在進行這樣的活動?」
眼見他對自己起了疑心,文月城思索了良久後回復道:「是人體強化計劃,你還記得之前出現在我們檔案中的那些地球超級戰士嗎?有一個女孩就是注射了gami元素才擁有了這樣的力量。現在我已經歸順了地球防衛組織,而強化計劃的作用者就是她。」
「你是說,你在和戎星者聯盟的人一起?」
「是的。」
0033號「熟人」在對面的通訊中沉默了良久,文月城理解他在想什麼,因為他自己也曾如此掙扎過——是選擇站在宇宙間的正義公理之中,還是歸於族人里心血流傳的戰鬥意志——儘管如此,最終他還是選擇將自己的心放在了正義公理之中。
「後天凌晨四點,來X市,關鍵詞『西門城樓45度角』,不見不散。」0033號「熟人」回復道。
「大家都在這裡嗎?」文月城抓緊問道。
「嗯,有一部分在這裡。你加入的地球人聯盟,是不是已經盯上定位針的位置了。」
「是的。」文月城知道自己藏不住的。
「或許,我與你的聯繫已經暴露了一切了吧。」
「呵。」燈光下,文月城面對電腦自言自語了一聲,「果然,你還是什麼都猜得出來。」
「就在X市吧?」文月城問道。
「坐標早就發送給你了,你現在又不是不知道定位針在哪裡。」
「也對……戰鬥開始前,一定要躲遠一點。我不希望戰火會傷害到你。我們都是已經仁盡義至的戰士了。」
「我明白。地球生活快樂,001號『熟人』。」
「地球生活快樂。」
這一類元素都屬於月球人中的醫療領域用物,0033號「熟人」作為他們的醫療兵,必然攜帶到了地球,並且自從他妥協於地球生活後,這些元素都被他封存了起來。
一切都比戎星者們想象的要容易得多,文月城太幸運了,他聯絡的「熟人」正好是與他一樣屬於叛變方的。即便如此,大家對「古城樓四十五度角」這個信息感到疑惑,宋老向他們解釋,那是X市傳說中鬧鬼最凶的地方,並將關於這個位置的信息交給了聯盟。
「你們放心,讓我一個人去就行。」文月城向聯盟的人保證道。
「不行。」良木齊站了出來,用懇求的眼光看向安曉天,「我請求,重新穿上黑鷹裝甲,護送他一程。」
「你說什麼?」安曉天頓時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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