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視頻里發生的一切,安曉天靜悄悄地看在眼裡,他的心情不比納爾斯好多少,但他仍然和秦偉山保持一致的態度,作為軍人,他們必須為勝利做出任何可能的讓步。
「他是月球人?」
吳嘯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安曉天看得太投入,他來到自己身後幾步遠的地方自己渾然不知。視頻時間太久,吳嘯龍有點等不急了,但是他又不敢去打擾安曉天,只能在後面看着。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安曉天拍拍吳嘯龍的肩膀,「立刻行動,目標高凌少校。」
「可是……」
「不需要證據。」安曉天斬釘截鐵道,「對付他們,文明的理性根本不起作用,只會讓我們陷入混亂。先實施抓捕,我自有辦法試出真假。讓整個中心48小時保持封鎖,抓錯人大不了放了再來。」
十分鐘後,安曉天的提議被聯合國大使館批准,警備隊立刻在吳嘯龍的指揮下調動起來,兩隊配合聯合國大使館派出的維和部隊留守封鎖區,兩隊在安曉天和吳嘯龍的帶領下突擊進入02辦公樓。因為已經是半夜3點,之前已經給02辦公樓的人員統一下達了命令解封前不准離開樓內,吳嘯龍要求警備隊的任何動作都要將動靜壓到最低,非必要絕不開槍,因為這裡入住的大多是國際友人、科研人員,不是正規軍人,如果發生樓道混亂,那麼行動難度將大幅提升。
看着隊員一個個全副武裝,吳嘯龍說什麼也要把自己的配槍硬塞給安曉天,「我怎麼可能有事,你們自己小心點就行。」安曉天勉強接過手槍。
「這次沒有裝甲啊。」吳嘯龍和安曉天並肩帶隊走入一樓,悄聲低語道。
「哼。」安曉天很不滿吳嘯龍的這句話,不屑道,「就是沒有裝甲,我也會成為全國最優秀的特種兵之一。」
第一層是大廳,還有燈光為警備隊照亮,然而樓梯上去之後,每一層都是黑魆魆的,除了最前方的安曉天和吳嘯龍,大家槍口下掛着的手電筒都是刻意向腳底下照明着,樓道里都是聲控燈,然而警備隊一直摸到八層都沒有驚亮起任何一盞。安曉天與吳嘯龍在樓道口將槍口朝向交叉,後面的隊員一個不小心,鞋子踩在了吳嘯龍的鞋跟上,落地時的聲音瞬間讓八層走廊的燈光依次亮起。吳嘯龍回頭狠狠瞪了這個惹事的隊友一眼,安曉天用肘頂了頂他,兩人順着燈光亮起的方向望去,遠處十幾步的房間門居然是大開着的。
「801。」安曉天從離隊伍最近的門牌號數了過去,那是813房間,居然正是高凌少校的房間。吳嘯龍瞬間警惕起來,他用手勢詢問安曉天:這會不會是空城計,引誘警備隊進去,然後引爆什麼。
安曉天思索着,如果自己是高凌,我會怎麼做?在這裡「熟人」是得不到任何及時支援的,他們只能儘可能藏得完美無瑕。可如果被發現了呢?安曉天的腦海里突然閃出一個成語——窮寇莫追。
獵物被逼急了,什麼都幹得出來。
「過來。」安曉天將吳嘯龍和他的隊員趕回了樓梯間,私語道,「你們把所有出口封鎖好,如果我沒能控制住他,至少能堵住。我擔心裏面設置了陷阱,如果大家一起去,反而容易有閃失,甚至全軍覆沒!十分鐘內,我會解決,如果出現異常,你們再來支援。」
「絕對不可能!」吳嘯龍拉住他,「誰知道他在裡面布置了什麼!你去送死嗎!」
「我死不了。」安曉天向他保證,故作若無其事道,「這種事情我幹得太多了,目前還沒死過呢。」
「不是!我知道你是大英雄,但這種時候別逞能了!你沒有裝甲保護,如果……」
「哪來的如果!」安曉天掙脫開他的手,看向吳嘯龍和他的隊友,「我說過,沒有裝甲,我也是最優秀的特種兵。這麼在乎隊友的生命,那就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這是你們,也是我的宿命。」
吳嘯龍只得將自己的防彈衣卸下讓安曉天穿上,警備隊目送他走近後立刻弓身向樓下的出入口與前方的電梯轉移。
「高少校!」
安曉天的側臉出現在了門外,他迅速瞥向屋內掃視着,卻發現屋內居然只亮着一支蠟燭,而且即將燃盡。燭焰後方的客廳里,高凌少校正在沙發上側臥着,但是沒有一絲聲響,很顯然在裝睡。
「高凌!」安曉天又喊了一聲,但是沙發上的他依舊沒有動靜。安曉天將腳底板高高抬起,每一步都提到了腹部位置——他注意到放蠟燭的桌腳與對面的櫥櫃間連接着一根非常細的繩子,不知道其他地方還有沒有。
已經湊到了高凌少校面前,可是他就跟死了一般毫無動靜,安曉天愈發觀察就愈發感到不對勁,哪怕他在裝睡,也不應該一點呼吸都沒有。他將右手摸到了腰間的配槍槍柄上,左手小心翼翼地探了過去——根本沒有氣息流動。
高凌少校死了。
「嘯龍,計劃有變,高凌疑似死亡。」安曉天立刻向警備隊傳達消息。
難道這就是他們「熟人」的最終結局嗎?回不到家,就客死他鄉,結束自己不明不白的一生。
警備隊開始陸續上樓,在耳麥中吩咐準備封鎖現場的事情,可這時蠟燭徹底燃盡了,整個房間陷入了黑暗,安曉天回頭望去,發現房門像是得到了蠟燭的命令般,「砰」一聲鎖上了!
安曉天的腦袋一聲轟鳴,他意識到事情沒有自己看見的這般簡單:這是內質人,不是簡單的犯罪!但此時黑暗中他也只能幹着急,周圍到底有多少可能牽動着陷阱的線,他根本不清楚。
「在地球生活了十幾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買這個叫蠟燭的當照明,感覺真浪漫啊。」
安曉天環顧黑暗的四周,最後將目光看向了之前高凌少校側臥的方向——這個聲音就是他的聲音!
「你沒有死!」安曉天努力克服着自己心中的恐懼,將自己的冷靜維持在意識中,餘光隨着自身的旋轉急速搜尋着蹤影,自己的喘息聲逐漸急促起來,「你知道我們遲早會找到你身上,所以乾脆大開房門,布置了陷阱拉我們墊背,對吧!」
「你說對了一半,烈鷹俠。」高凌的聲音又轉向了他的身後,安曉天瞬間感到不寒而慄,他的身體……難道在動嗎?悄無聲息地移動?
「我先說說我來到你們軍事基地後的感慨。曉天,你的人生確實讓人驚嘆而羨慕,我親眼看着你從新兵營中脫穎而出,穿上良木齊的至寶烈鷹裝甲——這東西我們本來是可以找機會毀掉的,不過良木齊也是個老油條,及時將這個研發項目雪藏了起來——你明明是那麼年輕,卻能勝任一次又一次的任務,從被喬安和秦偉山呵護着成長,到現在成為不可一世的領袖,以生命的精神上來講,我着實欣賞你,可惜你生錯了種族,你明知道你們在努力改變一件基本成為定局的事,明知道自己的人生不如自己夢想的那般,可你還在像個飛蛾般往火上撞。」
「不只是你,喬安和秦偉山當年也是在我的眼中成長的。二十幾歲的喬安可漂亮了,就是太高冷,我約她出來,就是找不到機會套她,也挺可惜的……怎麼?別發抖啊,我只是在跟你敘舊。」
安曉天一個激靈,回想起進門時注意到的照明開關位置,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太多,黑暗中他只感覺自己隨時都會被襲擊,掏出手槍射向了身後門口邊方向。燈光亮起,然而子彈並沒有按照自己想象的那般射中開關,他射歪了,正好歪在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凌耳朵角邊緣,而燈是高凌自己按開的。安曉天清楚的看見他的耳輪被子彈穿透得四分五裂,卻沒有任何流血的跡象,他回頭往之前其側臥的地方看去,那個人還在,這是一個跟高凌一模一樣的實體模型!安曉天想起喬安所說的3D打印皮套,看來不僅僅打印了表皮。
「奉勸你,立刻和我出去自首。」安曉天舉槍對準了他。
「安隊,裡面怎麼了!」槍聲響起後,門外一直傳來猛烈的敲擊聲與詢問聲,「我們馬上……呃啊!」
吳嘯龍的慘叫聲突然響徹整個安靜的走廊,門外躁動起來,安曉天聽到警備隊的隊員們在喊着一個名字,隨後便是身體重重被摔倒按壓在地的聲音,「對不起!我的外婆真的很需要這筆錢啊……」
「松髮式雷,按住他的手!按住!」
「你!」安曉天恍然大悟,頓時怒火中燒,「你到底收賣了多少人?!」
「怎麼能叫收賣呢,多難聽。」0049號「熟人」攤開手道,「我這是在下一盤大棋。既然都走到今天了,咱們就挑明了吧,安曉天,你看看你自己,成為烈鷹俠到現在,其實都在我的戲裡啊,你們聯盟的一切,早就在我們這得到了定製解決方案,聽說你要來,我可是精心布置了三個計劃,但你真是走了狗運,嗯……還有點隊長應有的實力,躲過了爆炸,跨過了我布置的陷阱,還有你門外的好戰友,不過最後一個,還得看你門外現在這幫好夥計能不能避開震感觸發器了。不過話說回來,沒有你忠誠的烈鷹,你能算得上是什麼呢?一個只會不定時癲癇發作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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