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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殘月
「咚！咚！咚！」三聲鐘聲及時打斷了大家過於高漲的熱情。
「大家今晚記得來我家吃飯哦！」
看着逐漸散去的師兄師姐們，江逸也終於得以喘一口氣。
「哈哈，恭喜江逸師弟終於蛻蒙了。」姜恆青與姜玉婉待到人群散去才走到江逸的面前。
不知是低估了大家的熱情，還是高估了這個加強版的蛤蟆袋，此時這枚為了今天特意準備的蛤蟆袋，已經被生禮裝填的滿滿當當。
要不是看着江逸實在是拿不下來，這群看着他長大的叔叔嬸嬸們，可不得把自己家打多、沒吃完的餅拿出來。
此刻江逸手中的生禮仿佛馬上就要掉落一般，搖搖欲墜。
「恆青師兄，玉婉師姐，快快！」江逸將手中的生禮分別交於二人。
「你們先幫我守着，晚些來我家再給我。」
江逸扶了扶有些脫落的學士冠看着姜恆青與姜玉婉，笑道：「嘻嘻，師兄師姐好！以後咱們就是同門弟子了。」
「不愧是我的小師弟，真帥！回答問題也是機智過人，不像某人，說了一大堆，還沒談到點子上。」姜玉婉親昵地揉了揉江逸的小臉蛋，暗戳戳的瞟向某人。
「哎呀，恆青師兄是天天離自己的志太近了，把志已經記在心裡了，所以才忽略了，對吧恆青師兄。」江逸看着姜恆青擠眉弄眼道。
「好啊你小子，剛剛蛻蒙就學會打趣師兄了，等你以後出去遊學還不得屁股翹到天上去。」姜恆青看着眼前的調皮鬼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戲罵一句，倒是一旁的姜玉婉此刻才反應過來，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喂，你不要亂講好不好，誰離他太近了。不是，關我什麼事啊！」姜玉婉掐住江逸的脖子，用力的搖晃着。
「還有你，你應什麼，我爸媽雖然同意了，我還沒同意呢，哼，你們就知道欺負我，不跟你們玩了。」
姜玉婉甩開不停求饒的江逸，躲到一旁的柱子旁，一邊跺着自己的腳丫子，一邊惡狠狠地看着兩人。
姜恆青看着躲在一旁的姜玉婉只好無奈的笑笑，隨即對江逸開口道：「如今你已經蛻蒙了，修行之路也算是開始了。你立下的鴻志註定了你的一生，絕不會與村中的那些長輩們一樣平淡，未來的某一天，你必將在這方天地嶄露頭角。」
「我和玉婉她商量過了，你蛻蒙之後我和她也會離開村子，前往還未遊歷過的地方，像你父親一樣闖出一片天地。等你要開始遊學的那天，江湖中一定會有我們的傳聞，那時我們再煮酒談笑論天下如何。」
「其實我們可以一起去的，我現在可厲害了。更何況天書閣中的那些書我已經看完了，村長他天天宅在家裡不是磨豆腐就是釀米酒，說不準還沒我厲害呢。」江逸擼起袖子，展現自己若有若無的肌肉。
「不了，如今我的百草令剛剛突破至力走，急需幾株靈草，玉婉的青雀令也即將突破，繼續遊歷是必然的。」
姜恆青摸了摸江逸的腦袋，繼續道：「你也不可驕傲，外面的世界不似村中和諧，爾虞我詐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修心固然重要，自身的功夫更不能懈怠！」
「你如今年齡尚小，實力尚淺，唐姨又怎麼會放心呢。更何況，那些靈草皆長在兇惡險地，我亦不敢說是十拿九穩，又怎麼敢帶你一同前去呢。」
「哼，不帶就不帶唄，我也不是很想去，我以後遊學一定是頂天立地的大俠，你們要是遇到危險記得報我名字，別不好意思啊！」江逸抱着胸，還嘟囔個嘴。
「行，不打擾你們甜蜜旅行了。我相信我很快就能出發遊學了，那恆青師兄，咱們山水有相逢，有緣再見。」
「喂，你們要幹嘛，晚上還一起吃飯呢，咋就生離死別一樣。都沒人理我，我回家吃飯了。」姜玉婉不知何時已經摸到了姜恆青的後面，小拳頭一下又一下地捶在姜恆青的背上。
「哈哈哈，那我們先走了，小逸，晚上見。」
「嗯嗯，晚上見。」
三人分別之後，江逸悠哉悠哉地回到家中，香氣四溢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唐林桉和江逸外公也已經坐在餐桌旁等着開飯了。
江逸也連忙前往水台邊，簡單清洗之後，午餐便開始了。
餐桌上的話題無非是圍繞着江逸蛻蒙的種種展開的。
當江逸提到了村長贈予的玉佩後，老者的興致被勾了起來。
「拿來瞅瞅，剛剛都沒注意到，那老頭給了啥好東西。」
江逸隨即從腰間解下了玉佩遞給老者。
「怪哉怪哉，我也沒見過，想來是你們一族藏褲襠裡面的稀罕物。」老者反覆揉搓着玉佩喃喃道。
「『書』，有點小了，當然了，乖孫喜歡最重要啦。就是不知道啊，你十歲時會得到哪種律令。」
「好了，爸，先吃飯吧，下午李嬸他們還要來幫忙呢。」唐林桉一把從老者手中搶過玉佩，遞給江逸讓他收好。
「好，好，晚點再說。喔喔，飯真香。」
在一老一少的風捲殘雲之下，很快就完成了光盤。得益於唐林桉的律令，飽餐一頓之後洗碗，是這一家人體驗不到的「樂趣」，花花草草們已經蓄勢待發了。
酒足飯飽以後，這對爺孫倆關於玉佩的興致也大打折扣。
老者從腰間取出一個木盒遞給江逸：「這是你爹給你的生禮。」
站在一旁的唐林桉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老者會這般說。
「爸爸的嗎？」江逸雙手捧過木盒，打開一看，一枚金燦燦的圓珠子安靜地躺在裡面。
「外公，這是什麼？」江逸疑惑的看着老者，十分懇切地問道。
老者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江逸的問題。只是緊緊地注視着他。
「這是什麼外公也不知道，等以後山兒讀的書多了，應該就知道了。」老者一臉平淡地看着江逸收下木盒。
老者幾次想說什麼，可到了最後也沒能說出口。只是讓江逸回去看書，早日找到答案，隨後和唐林桉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唐林桉看着各自離去的兩人，搖了搖有些煩躁的大腦，深呼一口氣，便轉身與鄉鄰們開始準備晚上的宴會。
一晃便到了晚上。
確實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村中難得點起來幾隻燈籠，為這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莊帶去一絲夜晚的活力，將平日裡寂靜暗淡的夜晚點綴了一抹色彩。
今日的主角江逸身着一身靛青色學士服，一條淡金色腰帶束在腰間，活脫脫小大人模樣。
「恭喜啊小逸，如今也是一名真正的書生了。」聞聲看去，一位身材健碩中年人走了進來，充滿力量的肌肉將身上淡藍色的華服撐得鼓鼓的。英俊的面容，稜角分明，帶着一絲凌厲，仔細一看長得與姜恆青有幾分相像。
「長源叔，你回來了啊！」江逸連忙招待了眼前送禮的來客落座，三步並兩步的衝到了那位中年人的面前。
這位中年人自然就是姜恆青的父親，姜長源。
「不錯，不錯，一年沒見長高了許多。」姜長源一把將剛剛平齊自己腰間的江逸抱了起來。
「嗯，不錯，長結實了，但離真正的男子漢還差遠了。我告訴你，你可別學恆青那小子，瘦巴巴的，跟個小娘們兒似的。」
江逸從姜長源的懷中落下，「那肯定，我以後強大了，第一個就來打敗你。」
說完，這一大一小哈哈大笑起來，跟在姜長源身後的姜恆青也只能幹干苦笑。
「你看看地燁家的二兒子和小逸關係多好啊。」
「就是啊，他從小就是這幾個叔伯陪着長大的，能不好嗎。他們一家也都可憐的，小晟說起來也有二十年沒回來了。」
「好了，別說這些了，多好日子啊，你瞧瞧小逸的那身衣服，我家兒媳婦做的，多精緻啊。」
「是不錯啊，我家恆裕也到年紀了，你給介紹幾個唄，整天呆在家裡煉器，看着煩。」
隨着賓客陸續就座，村長念叨了幾句，晚宴便開始了。一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之間，晚宴也達到了高潮。
堂前的第一張桌子，只有唐林桉與村長二人。桌上三三兩兩的酒菜，冷清的氛圍與周邊的熱鬧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村長，過了今晚，就讓江逸跟我爸走吧。」唐林桉看着在另一桌耍寶的江逸，放下碗筷，對着村長說道。
「好。」村長也放下了酒杯。「小唐啊，這些年辛苦了。」
「鄉鄰們都很好，山兒也懂事，我又有什麼辛苦的。山兒和他爸一樣，心比天高，都長不大呢。」
唐林桉捧着臉，嘟囔道：「他爸給他取名江山，一聽就不着家。可是宿命這個東西還真玄乎，小半仙古豆子算盡了天下事，卻看不到山兒，我原以為會有轉機，現在想想，全是天方夜譚。」
村長看着杯中的酒水淡淡道：「知曉的將來就已經是過去了，唯有未知才生動，就如這桃花酒，開封前的期待才是最讓人陶醉的。江逸他的路嗎，在他自己腳下呢。」
「是啊，孩子大了，不聽媽的了，哪有你們說話管用。」
「抱歉，這不光是他的宿命也是我們這一族的宿命。」
「不用，你們這些男的也只會道歉，晟哥也是！我這個當媽的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夏日山間晚風帶了一絲秋日的涼爽，晚宴逐漸進入尾聲，但高漲的人氣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
巨大的篝火點亮着村莊的天空，男女老少圍着篝火載歌載舞。
在這世外桃源一般的村莊裡，人們對於生命的熱情如同篝火般奪目。或許這就是他們修行的意義，常年在外遊歷的人們也如同回到了母親的懷裡，放下了所有的戒備，不再想世俗的繁雜。
熱鬧的晚會在一朵朵絢爛的陣法煙花裡面落下了帷幕。神志清醒的大姑二姨們帶着自家的孩童陸陸續續回了家裡，那些不省人事的醉漢們只能三三兩兩依在一塊兒，迷迷糊糊地邀請月亮同飲。
篝火熄滅，唯有月光照亮，院內的一棵棵人形木樁散落在地上，想來是不打算回去了。
「再見，小逸！」
「嗯嗯，明天見！」江逸將各位賓客送出院後，回到了家中。
唐林桉聽到木門被打開，從廚房間走了出來，「來，山兒，把這碗甜羹吃了，從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以後就靠你保護媽媽了。」
江逸捧着甜羹，熱氣鋪在臉上，一下子就驅散了夜間的涼意。
「嗯嗯，放心好了，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和外公的，對了外公呢，我看他晚上吃飯就沒來了，這次走的這麼急嗎？」江逸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沒有看到外公的身影，不禁問道。
「你外公啊，不知道，或許在旁邊山港鎮的哪家勾欄裡面當爛泥吧。你以後別學他，對！明天得給他說說！」唐林桉一邊指揮着「花姑娘」們收拾院落，一邊清點外面的木樁子們。
「唔？跟外公說什麼？」江逸舔了舔碗底剩餘的甜羹，似乎還有一些意猶未盡。
「沒什麼。好了，不要舔了。晚上吃了那麼多還不夠啊，以後你出去遊學，吃飯的盤纏先比別人多兩倍！」
唐林桉從江逸的手中拿走空碗，遞給後面的「花姑娘」，「洗漱好就去休息吧，今天忙活一晚上了，看書別看太晚了。」
安頓好了江逸，同樣忙碌了一天的唐林桉坐在窗前的木椅上，只是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也是一個殘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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