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橙忽然想起忘給他換棉拖,回頭弄感冒又是一樁麻煩。
宋弈則有點委屈:「你去超市怎麼不叫我?」
「買生活用品我叫你什麼?」林栩笑着揚手,心情似乎不錯,白佳橙眼尖看到袋子裡擁着一大團咖啡色織物,猜想是毛巾。
林栩放下盒三連包樂事薯片在桌上,問宋弈:「作業寫完了?」
「在學校寫了。」
「聽說你成績不錯,將來一定考個好大學啊,別跟我似的。」
宋弈不好意思,小心從書包摸出只舊平板, 「一會有棋王快棋賽4強直播,林栩哥要不要一起?」
林栩直起身子,「不了,我對圍棋不感興趣。」
「這樣啊。」宋弈失望。
林栩看到他微黑的眼圈,忍不住叮囑:「宋弈你注意點,棋癮大了影響學習。」
「宋弈聽見沒,不止我這麼說吧。」
白佳橙數落:「每天下棋到十一二點,不拔網線不睡覺,再過兩年要考高中了,你晚上熬夜白天能學好嗎?」
宋弈急了:「姐姐……」
白佳橙打斷他:「姐姐知道你的夢想是當職業棋手,先不說有沒有天賦,就算定段成功,進不了圍甲你怎麼在大城市立足,你知道現在沒棋可下的職業棋手到底有多少嗎?喜歡圍棋多的是途徑,大學也有高水平棋社,你明明念得好書,為什麼非選最難走的那條路?」
「姐姐你憑什麼說我,你文化課不差不也學了畫畫?」宋弈不服氣。
「畫畫至少算門手藝,下圍棋算嗎?你想想舅舅,開個圍棋教室招不來學員年年虧損,難道你想跟他一樣一輩子靠人養?」
林栩第一次在宋弈臉上看到了憤怒,這孩子整天樂呵呵跟個佛爺似的,沒想到也會摔碗就跑。
白佳橙蹲下撿瓷片,「小弈不是故意的。」
她懊惱地嘆氣:「是我話沒說好,其實我舅舅是個特別好的人。」
「我知道。」
這種事林栩是過來人,自然比誰都懂。怕白佳橙割手,他拉她起來,「我來吧,你去拿掃帚。」
收拾完碎碗,白佳橙也沒心情干別的,她給宋弈發了條道歉短信,把自己關房裡畫畫。
林栩獨自上樓,路過走廊時一陣風過,白佳橙的貓咪浴巾在夕陽里招搖,林栩見差不多幹了,打算扯下來繼續用,因為浴巾質地真的不錯。
不過想想算了,白佳橙好像挺介意這件事兒,女孩子畢竟名堂多。
回房撕開條麵包吃了,林栩又開盒牛奶,冰冷液體灌進喉嚨,他分不清嘴裡到底有沒有甜味。
吃完,他拿新浴巾去衛生間。
等洗完澡出來,溫度已經降下,青融融的樹影襯着天上圓月亮格外皎白。
林栩隨意套了件衛衣,擦乾發上的水珠,十指撐桌望天,晶瑩玻璃映得年輕的男人滿臉森涼。
半晌,男人嘆口氣,蹲下拆起包裹。
話說楊天元給他寄的東西真不少,除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鞋子健腦保健品,還把他歷年的證書獎牌全清了出來,連同幼兒組的優勝獎狀都在,整整塞了一箱子。
林栩放下剪刀,調出手機相機,「咔嚓」拍幾張,打算給楊天元發去。
跟心有靈犀似的,楊天元電話竟然來了。
「林栩你剛看比賽沒,老子贏了,贏了周越九段你知道不?」
楊天元嘴快吼瓢,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異常高漲的情緒。
這傢伙絕對喝酒了。
「周越中盤還牛逼哄哄屠了我半條龍,我當時以為自己要完,結果他官子栽我手裡。你說周閻王有什麼了不起,一着不慎滿盤皆輸說的就是他。」
「……」
「林栩你說句話啊,兄弟給你報仇了高不高興?」
林栩覺得楊天元這人什麼都好,仗義大方還有錢,缺點就是貪杯,而且察言觀色不行。
「高興,用不用我給你買朵大紅花戴?」林栩扯着嘴角。
「大紅花不用了,林栩你給我唱個歌吧,好久沒聽你唱了。」
「你喝高了,我什麼時候唱過?」林栩壓根不記得有這事兒。
「那年你全國第一定段,我最後一名踩線進去,你為了安慰哭泣的我……」
林栩煩躁將他打斷:「當時是當時,現在我們調了個個兒,偏你還來勁。」
「你到底唱不唱?」
「不唱。」
「嗚嗚嗚……」
楊天元忽然大哭起來:「你個死沒良心知不知道我現在過的什麼日子?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去對局室,就連打譜都找不着人,他們都嫌我煩……」
林栩皺眉,把手機拿遠:「你本來就挺煩……」
「別人就算了,你怎麼能這麼想,難道我們十幾年的感情都是假的……」
「停停停!」林栩最怕楊天元撒酒瘋,一撒起來簡直沒完,「要聽什麼?」
「你當時唱的那首。」
林栩咽幾下嗓子,面露苦色。他從小就不愛文藝,楊天元還挺會折騰人。
思索片刻,他唱了兩句,楊天元嫌聽不清,非要和他開視屏。
與此同時,白佳橙端着只青花磁盤上樓,裡面是幾瓣切開的紅瓤西瓜。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