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佳橙站榆樹蔭下,兩隻細胳膊支棱起一座快遞山。
林栩扶着門框,盤算得讓她再漲點兒工資,結果瞥見收件欄上的三木一羽,笑僵了一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林栩趿拖鞋上前,伸臂把最上頭的紙箱取下,白佳橙披頭散髮的腦袋冒出來,眼睛同他對上。
「挺有錢啊。」她咬牙。就這還好意思找她哭窮。
「朋友寄的。」林栩很淡定。
「你能不能快點兒!」
「就好了。」
林栩一個個地拿,白佳橙簡直被急死,林栩回頭叫宋弈。
「林栩哥。」
宋弈顛顛跑來,身後跟着湊熱鬧的紅黃藍。
不過幾天,他已經發展到以林栩馬首是瞻,連他親姐都得往後排。
林栩夸宋弈力氣大會幹活,可把孩子高興壞了:「林栩哥我姐才厲害呢,小學四年級就能拖兩百多斤的廢電器去垃圾廠換冰棍。」
林栩「嘖」了聲, 「運動員體格啊,你姐練體育?」
「沒有,姐姐是我們樂水第一個上央美的,照片還在一中榮譽牆掛着……」
「宋弈——」白佳橙忽然打斷。
「啊,姐姐。」宋弈這才注意到白佳橙這麼個大活人。
白佳橙不知弟弟對林栩的拜服到底從何而來,但她有點吃味,就像自己養了十幾年的貓跟外面野貓私奔一個樣。
她轉向紅黃藍:「你們餓了沒?」
紅黃藍點頭。
白佳橙打發宋弈送他們回家,自己幫林栩把東西搬進去。
林栩本着物盡其用,請白佳橙好人做到底,乾脆和他一起抬上三樓。
東西堆牆角,白佳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林栩已經坐床頭揉腰。
白佳橙環顧屋內,意外發現陳設竟跟她剛收拾出來時沒什麼兩樣,連水杯位置都沒換,除了床頭多出個人。
「很意外?」林栩抓了只枕頭,舒服地靠上去,白佳橙看到床單被仔細抻過,幾乎找不到壓痕。
「別看你是個女的,論自理能力不一定有我強。」林栩老氣橫秋。
白佳橙想起自己亂成雞窩的房,不太想接這話茬:「我用下你洗手間。」
林栩請她自便,沒幾秒,裡面傳來白佳橙的驚呼:「你用了我的沐浴露?」
林栩一愣,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激動。
「我不知道,宋弈給我拿的。」
「浴巾呢?那條海藍色繡白貓的。」
「浴巾也是你的?」這回輪到林栩震驚了。
白佳橙扯着條半濕浴巾出來,嘴唇咬着,蓬鬆頭髮濕貼在面頰。
那雙瞳仁極黑的眼睛泛着潮意,如同湃在水中的黑色棋子,不禁引人凝望。
鬼使神差的,女孩圍浴巾的模樣竟像算路一樣在腦中成像,虧得林栩心理素質強悍,幾秒恢復如常。
「放心我沒用過。」
他面不改色扯謊:「我現在鍛煉身體,每天洗完澡自然風乾,浴巾只擦了兩回頭髮。要不這樣,東西我洗乾淨還你,保證弄得跟新的一樣。」
白佳橙無語,這種鬼話哄誰呢,真當她三歲小孩?
想到私密物品被一個男人用在同樣私密的部位,白佳橙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不要了,你留着繼續……擦頭髮吧……」
「行。」林栩爽快地應了,白佳橙推門。
林栩將她叫住,「白佳橙,能不能幫我喊下宋弈?」
「喊他幹嘛?」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喊她全名,白佳橙回頭。
「貼膏藥。」林栩看着她吐出三字。
白佳橙頓了下,徑直走到床前,從袋子裡抽出張膏藥一把撕了:「趴好我給你貼,宋弈要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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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秋日悠長,睡了一整個下午的林栩精神飽滿,跟宋弈說想一個人出去轉轉,便沒和他們一塊兒吃晚飯。
白佳橙坐在明與暗的分界線里,灰塵如蔽舊的金粉迷得她眼暈,宋弈端着飯碗,小嘴巴一刻沒停。
「爸媽明天就從雲南回了。」
「我知道。」
「他們會給我們帶什麼禮物啊?」
「你可以自己問。」
「姐姐,我覺得媽媽一定很滿意林栩哥。」
「是吧。」
這點白佳橙表示同意。
她舅媽出了名的以貌取人,不然當初也不會看上一窮二白還帶着拖油瓶的舅舅。
正說着,林栩手腕勾着麗紅超市的廉價塑料袋,施施然從外面進來,平平無奇的黑塑料涼拖硬是被他踩出了不一樣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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