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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3
他伸手抱了抱我，輕聲說：「洗洗手吃飯啦。今天做了你最愛的牛奶南瓜粥。」
飯桌上，他幾次欲言又止。
我疑惑地看着他問：「你有什麼事嗎？」
他眼神閃爍，還是開了口：「今晚家宴，阿婉她也想去拜訪我父母，畢竟好幾年沒見了。」
我拿着湯匙的手一頓，滾燙的粥湯滴在我的手背。
我仿佛沒感覺到痛，語氣冷冷道：「你也知道，這是家宴。」
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笑話，他的那些堂兄妹，本就覺得是我搶了宋婉「時夫人」的位置，平時話里話外對我多有諷刺。
我向他吐槽時，他總叫我別多想，忍忍就過去了，家和萬事興。
可現在，他竟要將那刺向我的刀親手遞到別人手裡。
見我反對，時安放下手中的碗，蹙起眉，手指輕輕敲着桌面。
「嗒，嗒，嗒」，一下一下仿佛錘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他這是對我不耐煩了。
「阿婉她只是去拜訪一下，又不會留她用晚飯，別這么小氣。」
我的心更冷了，剛剛暖熱的胃此刻又隱隱作痛。
低頭隱去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我賭氣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又何必來告訴我。」
「我吃飽了，先去收拾。」
不等時安開口，我起身離開了餐桌。
回到房間，我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素雅的白色長裙換上。
這件長裙是時安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說是襯我的氣質。
我很少穿它，總覺得太素淨，像極了……壽衣。
對着鏡子仔細地化了一個淡妝，遮蓋住蒼白的臉色，描摹着毫無血色的唇，我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時安推門進來，手裡端着一杯溫水，小心翼翼地遞給我：「靜姝，喝點水吧。剛剛是我語氣不好，你別生氣了。」
話語間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我接過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冰涼一片。
房間裡很安靜，只能聽到牆上老式掛鍾「滴答滴答」的聲音，一下一下敲擊着我的神經。
我垂下眼帘，掩飾住眼底的悲涼，輕輕「嗯」了一聲，沒有看他。
時安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想握住我的手，我卻不着痕跡地避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而後尷尬地收了回去，放在膝蓋上，一下一下地搓着。
「靜姝，我知道你還在介意阿婉的事情。但你也知道，曾經的她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
時安的聲音低沉，帶着一絲無奈和懇求。「雖然她曾離開我，遠嫁國外。可她現在才離了婚，獨自一人，我只是可憐她。」
我轉過頭，直視着他的眼睛，語氣平靜得嚇人：「所以，你想彌補她？用我的婚姻，我的幸福，去彌補你曾經的遺憾？！」
我眼眶微紅，卻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時安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着我，聲音有些沙啞：「不是這樣的，靜姝，你別胡思亂想。」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陣苦笑。
原來，在他的心裡，我連一個曾經拋棄他的女人都不如。
我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走到梳妝檯前，拿起一支口紅，輕輕塗抹在唇上。
鮮艷的紅色，襯得我更加蒼白，也更加絕望。
「時安，」我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絲堅定，「走吧，別讓人家等太久。」
他輕嘆，轉身走出房間。
我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着平靜的表情。
傍晚，時安開車載着我前往老宅。
一路上，我們都沉默不語，車廂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路旁昏黃的路燈，將樹木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極了張牙舞爪的怪獸，吞噬着我最後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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