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順着我的指縫滴落,在潔白的地板上暈染開來,像極了盛放的曼珠沙華。
醫生惋惜的聲音還在耳邊迴蕩:"林小姐,您只有三個月時間了。"
我卻只是對着鏡子淡淡一笑,冷靜地擦掉手上的血,又用鮮艷的口紅遮蓋住日漸蒼白的唇色。
今天,是時安的白月光回國的日子,也是他答應陪我一起給母親掃墓的日子。
他又一次放了我鴿子。
這是他第一百次食言,可是我卻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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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涼意提醒着深秋的寒意,墓園裡蕭瑟的風捲起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遠遠望去,舅舅和表弟已經來了,他們神色肅穆,卻溫柔低頭擦拭着母親的墓碑。
以前覺得母親可憐,去世剛一年,來看望她的人,已然寥寥無幾。
現在,我竟覺得她無比幸運。
至少,還有血親哥哥惦記着她。
而我,作為她和那冷血父親的唯一女兒,又嫁了個不愛我的男人,我死後,又有誰能記得我?
我裹緊了身上的薄外套,快步上前,將帶來的白菊和百合擺放在母親墓碑前。
「你怎麼一個人來了?」舅舅有些疑惑地問。
「嗯,他公司有事。」我斂下眼瞼,儘量裝作無事的樣子沉聲回答。
「可是,我們來的時候,我看到姐夫好像在你家樓下的盛宴餐廳,和一個……」
「住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表弟話沒說完,就被舅舅厲聲喝住。
我恍若未聞,緩緩蹲下,輕輕撫摸着冰冷的墓碑,纖細的手指脆弱得像一根根筷子。
「媽,我來看您了。」我低聲呢喃,控制不住哽咽。
舅舅嘆息一聲,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無聲安慰。
祭拜結束後,我婉拒了舅舅和表弟要送我回家的好意,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深秋的陽光照在身上,卻沒有一絲暖意,反而平添幾分淒涼。
回到家,我推開門,卻看到時安和宋婉正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
宋婉優雅地翹着二郎腿,手裡端着一杯紅酒,臉上笑容嫵媚。
一別七年,她還是那麼美麗動人,一顰一笑都讓時安失了魂。
時安臉上是難得一見的溫柔,眼神里充滿寵溺。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一陣陣的刺痛。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無視他們朝着二樓走去,卻被時安叫住。
他聽到動靜,立刻站起身來,臉上仍是一派從容:「林靜姝,你回來了,阿婉才回國,我帶她來家裡休息一下。」
他鮮少這樣叫我全名,如今當着白月光的面,親疏遠近很是分明。
「你們繼續,我先上樓休息」我平靜道,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着,指甲嵌進肉里的疼,也遠不比此刻我的心痛。
宋婉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稍縱即逝。
她故意走到我面前,略帶歉意道:「小姝,你終於回來了,你別誤會,時安哥哥怕我累着,就帶我過來坐坐。你知道的,我身體一向不好。」
說着,她身形微晃,仿佛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時安顧及我在,到底是沒伸手攬住她。
我沒看她,只是僅僅盯着時安道:「沒事,就當你自己家,你隨意!」
說完,我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從容,強迫自己邁開步子,徑直走向樓梯。
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疼痛難忍。
他們的深情表演讓我感到噁心,仿佛我是那個拆散鴛鴦的惡人。
可是,我才是他的妻子。
明媒正娶,陪伴他七載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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