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最終還是逃過一劫。
皇後動用了勢力,帶著慕容勁前往封地,放棄了在京城經營多年的富貴榮華。
車隊匆匆地行駛,他們必須盡快離開,否則明麵上慕容成不能做得太絕,暗中派人刺殺的事情卻絕對不會少做。
慕容勁神情頹廢,眼神落在遮掩上的簾子,那裏什麽都看不見。
“皇兒,來喝點水,你都一沒有吃過東西了。”皇後擔憂地看著寶貝兒子,這才短短幾時間,就從一個意氣風的年輕人,變得落魄潦倒。
隨身的宮女嵐風在一旁手腳麻利,將飲食都擺出來,伺候兩位主子用膳。
皇後心疼地道:“在外麵不比宮裏,東西是簡陋了點,如今情勢緊迫,先將就著吃點。”著,親手夾了一些慕容勁平時喜歡的菜肴,放在他麵前的盤子裏。
慕容勁看著即使在逃難途中,而是算得上精致的美食,實在是毫無胃口。
“母後,為何你能夠如此冷靜?”慕容勁有些不解,皇後在太子逼宮之後,馬上就找到了機會逃出來,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
皇後伸手幫他理了理幾根淩亂的頭,歎息道:“冷靜不冷靜,日子還不是要這麽過下去?皇兒,如今咱們遠離了這是非之地,以後你就收收心,安安分分地過日子。母後雖然沒什麽能耐,這些年積累下來的,也足夠保我們母子二人平安度日。”
這些年如履薄冰的生涯,積累下來的,可不隻是金銀珍玩而已。
慕容勁有些怔忪,他看著皇後,突然覺得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局:“母後早早地準備,是知道兒臣一定會輸?”
“唉,你這孩子。”皇後歎息了一聲:“你呀,從就爭強好勝,別人有的,你也要有,別人做得到的,你非要做得更好。”
時間久了,遇到的人事多了,這份原本的進取之心,漸漸移了位,變成了偏執。
皇後握著慕容勁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胸口之處:“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真的想要這下,還是因為你的皇兄皇帝皇弟們都在爭奪,你才非要插一腳進去?”
自己的兒子,她生他養他,有時候,比他自己都要了解他自己。
慕容勁呆呆著保持著手放在心口的動作,愣了很久。
是了,皇位是很有吸引力,但是他明明每一都過得很開心。就算沒有皇位,他也不見得就不能生活下去。
從何時開始,為了什麽,才一味的追逐著萬眾矚目的目標前進,完全忘記了去思考究竟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慕容勁一時不能夠回答出來,現在一股失敗的無力感籠罩著他,讓他猶如置身迷霧之中,什麽都看不清。
皇後看著這樣神情恍惚的兒子,也不去打擾他。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經曆過,才能真正體會到其中的道理,光靠旁人解釋,是不能從中得到覺悟的。
在皇後母子風塵仆仆地趕往封地之時,很多人卻並沒有這樣的幸運。
沒有皇後這般堅實的勢力,一些參與其中的人員,都被心胸狹隘的慕容成以忤逆之罪判了刑。死的死,罰的罰,京城頓時一片蕭瑟景象,不複負往日的繁榮熱鬧。
柳丞相麵對這番景象,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他入朝為官多年,這下安居樂業之中,也有他的一分心力。
如今看到這一切都被破壞了,難免會心痛。
柳貴妃猜到了他的心思,勸慰道:“兄長何必傷心,如今不過是短暫之相,太子那種貨色,如何能擔當起一國之君的重任。隻待時機一到,自然會有柳暗花明的一。”
她話裏的意思,柳丞相自然清楚。他們在暗中支持六皇子之後,才現皇帝暗中竟然為慕容熙做了如此之多的鋪墊。
在最初得知的時候,就連柳丞相都嚇了一跳。他自認在皇帝手下為官多年,對於皇帝的心思揣摩地十分清晰。但是繼承大統這麽重要的事情,他竟然被瞞在了鼓裏。
能夠在皇位上安穩多年的男人,果然不是那麽容易看透的。
皇帝的葬禮十分簡便,簡便的幾乎不像是帝王的葬禮。慕容成多年的壓抑一朝釋放出來,他對皇帝的恨意,甚至讓他連一個簡單的墳墓都不想給皇帝準備。
隻是礙於身份,慕容成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能夠在如今風雨飄搖的狀態之中,冒下之大不韙,頂著下人的恥笑,把這最後的一塊遮羞布丟了。
於是,在柳丞相為的眾位大臣的堅持,以及散播出去的輿論之下,皇帝還是得到了一個簡便,但是基本還是符合禮製的葬禮。
皇帝下葬之後,後宮也進行了大整頓。皇帝的嬪妃們,沒有生育過的,都被賜死陪葬。有子嗣的,可以搬出去住到行宮。
柳貴妃的孩子‘早年夭折’,原本也是要被殉葬。隻是有柳丞相在其中周旋,最後還是有驚無險,順利地繼續留在了京城。
“兄長,如今皇上已經去了,是不是可以將身世真相告訴熙兒?”柳貴妃一到慕容熙,眼圈就開始泛紅:“本宮也沒有別的心願,就是想聽我的孩兒喊一聲娘親。”
柳丞相又如何不清楚,這份骨肉之間的情誼,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娘娘,萬不可如此!如今情勢仍然嚴峻,隻有等到六皇子真正掌權,才是最佳的時機。”
“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啊?”柳貴妃悶悶地靠著圍欄坐下來:“每每看到皇兒,卻不能相認,本宮這心裏……”
一想到母子對麵卻不能相認,總是酸痛不已。
“娘娘冷靜。”柳丞相沒有辦法,隻能盡力勸慰。好在柳貴妃也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這種情緒外漏,也隻是一時的泄,很快就冷靜下來。
慕容熙則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
他因為從沈妃去世,身後又沒什麽背景,即使在最後一段時間似乎被皇上關心了一下,看上去也沒什麽不同。
慕容成沒有對慕容熙下死手,一來是因為他覺得慕容熙實在不能對他產生什麽嚴重的威脅,這些年他暗中對慕容熙下手的次數太多了,也沒見他有什麽反抗,最多就是殺死了派去的殺手。
二來,這次奪位之爭,牽扯進去太多的皇子,這些人大多已經被慕容成明著暗著打壓了下去。但是這樣一來,就會形成一種,慕容成一上位,就極力打壓兄弟們,狠下毒手的局麵,落人口舌。
為了麵子上好看一點,慕容成至少得留下一兩個兄弟,以成全他的仁義之名。
無權無勢,沒有背景,翻不起風浪的六皇子慕容熙,就成了慕容成眼裏的最佳目標。
於是,慕容熙仍舊在京城住了下來。慕容成賜給他一座府邸,還封了王爺的稱號,將他關在這一座華貴的監牢裏,派人監視著他。
慕容熙也不吵不鬧,而是安靜地住在新房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京城看著,似乎平靜下去,然而這下麵湧動的暗流,隨時會將一切重新卷入。
皇後母子一路南下,他們要趕往的地點,是在更加遙遠的南疆。
原本三皇子的封地,是在富庶的江南一帶。然而在皇帝死後,這些都不可能被沿用。慕容成重新劃分了封地,隨便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將一些貧瘠的土地扔給了慕容勁。
這一,他們的車隊,途徑江南。
“母後,兒臣想去看一看,這原本該是兒臣封地的地方。”慕容勁聽著馬車外麵的熱鬧動靜,眼神中閃過不甘。
皇後看著他,半晌還是同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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