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薪資,人群裏頓時炸開鍋,三五成*頭接耳討論起來。石擔幫中,賺錢的途徑無外乎兩種,社團任務和保護費。張秋有心要按企業化製度來治理社團,落實薪資隻是第一步而已。張秋看著喧鬧的人群,高聲問道:“怎麽,對這項製度不滿意,還想要之前那樣?”
人群裏亂哄哄一片,張秋聽不清具體些什麽,但從每個人的表情上看,似乎大家對自己的提法很感興趣。張秋耐心等待,人群中的聲音漸漸稀疏,最終變得安靜。張秋這才道:“我先問問,有人不同意嗎?”
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嘀嘀咕咕但並沒有人站出來表示不願意。張秋笑道:“既然沒人不願意,那我就當你們都同意了。”
張秋停頓一會兒,還是沒有人表示異議,繼續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
張秋半句話完,立刻有人打斷,在人群中喊道:“誰我們都同意了,我就不同意。”
張秋看向話人,瘦高個,大熱背心外麵套著件馬甲,頭發整理的一絲不苟,話揚起半邊下巴,用鼻孔對人。
“你叫什麽?”
“哥哥我叫馬三,怎麽著?”
“馬三是吧,行,我問你,是你不同意嗎?”
“對,我就是不同意。”馬三仰著頭,拋起一粒花生仁正好落在嘴裏。
張秋問道:“你是不同意跟我幹,還是不同意我的薪資製度。”
“不同意薪資製度。”
“懂了,那好,你可以走了。”
正在咀嚼花生仁的馬三被噎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著張秋。一句話不合就讓自己走人,哪有這麽辦事的。
張秋把馬三的反應看在眼裏,同時注意到其他人的反應,笑道:“怎麽,難道我的還不明白嗎?”
“你……你憑什麽讓我走!”
“是你自己不同意的,反正我又不會更改,那就隻好你走人啦。”
馬三從沙發上蹭的站起身,喊道:“我手底下可有一百多兄弟!”
“這不是問題,你手底下的兄弟,願意留下來的可以繼續幹,我不會為難他們。堂社歡迎每一位真心加入的兄弟。”
“你耍我,這分明是故意整人!”
“對啊,我就是故意整你。”
張秋很大方的承認,馬三又被噎了一下,他還從沒遇見過像張秋這樣話的人。
“快走吧,就別在這耽誤兄弟們的時間啦。”
張秋話音一落,卷簾門緩緩升起。馬三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已經為自己的衝動行為感到後悔。張秋提出的待遇並不差,甚至比之前還好,可他就是想爭個麵子,讓人們注意到他。現在倒好,人們的確是注意到他,但他該怎麽做呢。服軟,那豈不是徹底沒了麵子。馬三在糾結,眾人在等待,張秋笑而不語。最終,馬三做出一個讓他無數次感到後悔的決定。
馬三感受著周圍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猛地拍向桌麵,指著張秋大罵:“張秋,你他媽的就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豹哥不在,也輪不到你個毛孩子在這裏撒野。”
微笑從張秋臉上消失不見,一道淩厲的目光射向馬三,本來還有些吵鬧的大廳瞬間靜下來。沒等張秋發話,楊羽已經帶著人朝馬三走過去。馬三並不畏懼朝自己走來的楊羽等人,在他眼中這些都是孩子。毛三揚起頭喝道:“你們想幹什麽!”
“張秋,我到你心裏去了是吧,你就是想篡位!”馬三大喊大叫,又拉住身邊的幾個人勸,“兄弟們不要被張秋騙了,跟一個毛孩子有什麽前途。聽我的,咱們離開這單幹,那還不是要什麽有什麽。”
“馬三,你想學老三!”人群中一聲炸響,何曉從中走出來,對眾人道,“兄弟們聽我一句,既然豹哥出國前留下話,讓咱們跟張秋,那咱們就跟張秋。如果張秋有對不起豹哥的地方,咱們再走也不遲。可要是誰敢搞分裂,我何曉第一個不放過他!”
當何曉到‘如果張秋有對不起豹哥的地方,咱們再走也不遲。’時,目光有意看向張秋。張秋隻是朝何曉一笑,並未什麽。相反,對於何曉的反應張秋很感興趣。
“何曉,你不要仗著自己是豹哥心腹就能血口噴人。不是我在搞分裂,是他要逼我走!”
“子,我送你句話你可記住了,以後不論是跟誰話,收起你那副趾高氣揚的姿態,沒人欠你的。楊羽,既然他不想走,那就把他指我的那根手指給留下吧。”
張秋輕描淡寫地了一句,隨後朝樓下走去。所到之處,人們下意識讓出路來。領命的楊羽微微一愣,確認自己沒聽錯,回身從身後兄弟手中抽出一把砍刀。明晃晃的刀光映在馬三臉上,馬三這才感到恐懼。一個毛孩子,不會真這麽狠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張秋身上,張秋一步步走的很穩,雙眼緊緊地盯著馬三。馬三被張秋看得豎起汗毛,冷汗從毛孔裏冒出來。眼前這個孩子,竟讓他有一種錯覺,像是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獅子朝自己走來。
不等張秋走進,馬三立刻大喊道:“我走,我走!”
馬三推開身後的人奪路而逃,從開了一半的卷簾門下逃出去。張秋一個眼神,楊羽立刻帶著人追出去。張秋站在原地不動,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又走回樓梯平台,麵向眾人大聲道:
“兄弟們,我絕不會虧待任何一位兄弟。我提出的薪資製度,想必大家心裏都有杆秤。按我的標準,每一個人的收入都比之前要多。你們加入堂社是信得過我,那我張秋就會保證大家的利益。之前我也過,你們可以找白日焰火的老員工問。關於這點我就不再多了,月底大家就能見證。接下來我的每一個字都很重要,我希望你們,不,不是希望,是必須,必須牢牢記在心裏。”
“諸位出來混的時間比我要長,有人心裏覺得別扭,我可以給時間來適應。但是,堂社的紀律每個人都要遵守,具體情況等你們到各個場子以後,幾位堂主會跟你們詳細解釋。我隻有一點要求,服從,絕對的服從。對我好的人,我不會虧待他。”
“行了,今就到這裏。困的回去睡覺,沒意思的留下玩,散了。”
大廳裏沒人動一步,張秋揮揮手,帶蕊蕊回辦公室。張秋走後,才開始有人話,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聲由變大,最後需要扯著嗓子才能讓對方聽到。
“操,有意思啊,人家這是給咱們來了個下馬威嗎?”
“這子什麽來頭啊,好些年沒見過這麽狠的人了。”
“是啊,一言不合就趕人,還要砍毛三手指頭,他真不怕把人逼急了嗎?”
“馬三那個人你們又不是不了解,死要麵子活受罪,這下有他受的。”
“馬三就是他媽的活該, 如果真按這子的,那每個月拿的錢可比之前多呀。”
“能給咱們那麽多嗎,到頭來別是唬咱們的。”
何曉站在一旁,背靠桌子,一言不發地看著樓梯口,有人走過來朝他問道:“都知道你對豹哥最忠心了,你怎麽看?”
何曉淡淡一笑:“我似乎開始明白,豹哥為什麽讓咱們跟他了。”
“為什麽?”
……
白日焰火辦公室內,剛一進屋,蕊蕊就拍著胸口歎道:“哎呀,秋哥,剛剛可緊張死我了,我真怕出事。”
“有你這麽個大美女在呢,誰還有心思鬧事?”
蕊蕊臉色一紅,推搡張秋,嗔道:“秋哥,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幫你緩解一下心情嘛。來,坐下。”
張秋和蕊蕊在沙發上麵對麵坐好,張秋問道:“從你的角度看,今晚的效果怎麽樣,能夠收服這些人嗎?”
“秋哥,效果雖然很好,但我覺得,他們可能隻是表麵上先答應下來。”
“到點子上了,”張秋挪動一下位置,身體前傾,“我話的時候,刻意打量他們每一個人的反應。很多人對我的話並沒聽進去,有的人幹脆就在那嗑瓜子玩。起來,那個叫馬三的人幫了我。要不是拿它開刀,真起不到威懾效果。”
“秋哥,你這是殺雞儆猴啊,那個成語是這麽吧?”
“是,是這麽。”
“那你,真的要砍斷他手指嗎,聽起來好恐怖啊。”
張秋笑了,道:“在你心裏我就這麽變態嗎?”
“可你明明跟楊羽那樣的啊,他追出去要是抓到馬三,不得把他手指砍下來拿給你呀。”
“咱們兩個打個賭怎麽樣,我保證楊羽不會帶著根手指回來。”
“行!”蕊蕊爽快答應,又道,“不過,秋哥你膽子可真夠大的,不怕激怒他們,他們反了嗎?”
“不可能。”張秋對這一點信心十足,“這些人的情況你應該比我了解,二十五歲往上的幾乎都有妻有子,甚至於有的人還有另一份工作對吧?”
蕊蕊點頭,張秋的的確是實際情況,這一點蕊蕊非常了解。
“這就是原因所在!這些人出來混為的是什麽,義氣嗎,不是的。他們為的東西很簡單, 錢嘛,我給他們錢。他們在我這裏能拿到的錢比之前多,並且更加穩定,那他們有什麽理由不跟我幹呢。”
“有道理唉。”
“跟著豹哥這段時間,我懂了很多事。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沒有誰願意整打打殺殺。”張秋笑道:“你知道我今最怕聽到的是什麽嗎?”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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