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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獨自一人來到江城,找了一家文化傳播公司做編劇,
我把我的經歷寫成了劇本,老闆叫張凡,是一個像傅廷修一樣帥、像傅廷修一樣成功的男人,他對我的劇本很欣賞:「小柳,你這個本子公司決定投拍了!」
我喜極而泣。
結婚這兩年來,我的生活兵荒馬亂,安胎、生產、給女兒看病……我幾乎失去了自我。
知道我是租的房子,張總把一套鑰匙交到我手裡:「我在金水岸有一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進去吧!」
我巴巴跑去看了,房子是新的,整整一個大平層,全套的新家具家電。
我不敢接受這麼大的幫助:「張總,這不合適,我就一個人在江城,一個單人小公寓就行了。」
他不再堅持:「好吧,我給財務打招呼,每月給你報銷一千塊錢的住宿費。」
前台美鳳是張總的妹妹,時常和我約飯,和我八卦他哥的家事:「嫂子卷了我哥一大筆錢,帶着她們的女兒(實際上是她和她的白月光生的)出國找她的白月光了,你別看我哥在公司人模狗樣,實際上活得連狗都不如!」
又說:「姐,我看我哥對你挺稀罕的,你當我嫂子唄……我哥挺好的!」
這丫頭,哪有這樣說自己哥哥的。
他是被愛人背叛,我活得不如喪偶,我們同病相憐。
可我配不上她,會有更好的女人等着他。
自從和賈懷仁結婚生子,我就一直生活在他的陰影里,重回社會,能被認可,我不只是欣慰那麼滿足。
除了投拍我的劇本 ,張總還力排眾議,讓我這個理工科飾演了女一號,也許是機緣巧合,也許是水到渠成,這部名為《至暗時刻的一盞燈》的短劇在多個平台賣得很好。
慶功宴上,我喝多了,先是笑,然後哭,然後又笑,如同着了瘋魔。
同事們多多少少了解我的情況,紛紛過來功慰,只有老闆不說話,和我接連碰杯。
我斷片了,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張總的大平層里,美鳳陪着。
「姐,本來我哥安排司機送你回家的,可你死活都不說自己住在哪兒,把你一個人放酒店他不放心,就讓我陪你來這裡了!」
我出了糗,好在同事們都沒笑話我。
我拼命工作,為自己,也為回報他的知遇之恩。周六日我都在加班打字,我以每月兩部戲的產出量工作。
賈懷仁來江城找我了,他跪在我面前懺悔:「老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對,從現在開始,我不再反對你出來工作,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你不知道,每每想起女兒,我也很後悔!」
我不為所動,把他關在我出租屋的門外。
他一直跪在那裡,引來很多人圍觀,物業和保安都過來了。
實在沒辦法,我放他進了屋,他又是給我拖地,又是給我洗衣服。還張羅着給我做一桌好吃的,可不知道怎麼的,吃了他做的飯我很快就睏倦得睜不開眼了,再醒來的時候這個人渣睡在我身邊。
我死命地掐他、擰他、打他。
從法律意義上講,我們是合法夫妻,他在我的狂暴中順勢爬到地上,再次朝我跪下來:「老婆,我錯了!」
他每周五從安南開車來江城,周一一大早再開車回去,他給我做飯、泡茶,在我寫累了的時候幫我揉肩捏背,夜裡,在床上他也表現得柔情似水。
我被他拿捏了。
很快,我又懷孕了。
賈懷仁提出讓我跟他回安南安心養胎,我不同意,公司老闆和同事們對我都很好,在江城工作的同學們也時常過來看我,我不願意回去再無所事事地面對賈懷仁她爸媽那兩張市儈的臉。
我要獨立生活、獨立掙錢。
懷孕五個月,老闆交代人事不再對我進行考勤,我多晚上班都行,什麼時候下班都可以。上班的時候,同事們有人幫我帶飯、有人主動給我倒水,甚至擔心我大着肚子交通不便,老闆常常「順道」接送我。
懷孕二十七周,毫無徵兆地見了紅。
賈懷仁從安南來江城陪我。
他媽媽在電話里的叫囂我聽得清清楚楚:「七成八不成,都七個月了,實在不行就提前生了吧……你給老娘記着,萬一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先保小的!」
小護士看着賈懷仁黑了臉:「不要在病房裡打電話,影響產婦情緒,出去!」
賈懷仁瞥見我臉色不好看,對他媽說:「你胡說什麼!」
管床醫生和我們談話:「宮頸口未開,胎膜未破、子宮大小和停經月份差別不大。」
這些都是好消息。
「不過,胎盤確實是發育有點遲緩,這次先兆流產,休息休息也還能繼續妊娠。但是有一定的風險,而且後期胎兒的發育能不能追得上正常值,誰都不好說。你好好想一想,和家人商量一下,看怎麼辦。」
賈家在電話里開了一個家庭會,沒有人和我商量、沒有人徵求我的意見,只有賈懷仁的通報:「我爸我媽說保胎。」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里,我的吃喝拉撒基本上都是在床上進行的,好在,賈家在意我肚子裡的孩子,給我請了專門的護工。
同事們多次來看我,老闆帶着美鳳也來了一次,放下很多營養品和一個厚厚的信封。
我很不好意思:「張總,你看我現在也幹不成活了,要不我辭職吧?」
「公司里大部分都是女員工,總不能誰懷孕了我就讓人家走人吧?你不用想那麼多,生完孩子什麼時候能上班,直接回來就行!」不得不說,老闆人品不錯。
孕四十周,孩子出生,是個男孩,六斤七兩,賈家人開心得不得了,給孩子取名毛毛,搖來七大姑八大姨來看他們大孫子。
我被賈家接回安南老家,他們嘴上說方便照顧我,實際上眼裡只有他們的孫子。
半夜,孩子醒了,又哭又鬧。
疲憊的我睡眼惺忪,喊賈懷仁幫忙:「孩子又醒了,你去沖奶粉吧。」
他的回答是:「你去吧,我明天還得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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