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魏無忌一直掛念軍中之事,此時聽到外麵的戰鼓隆隆更覺躺不住。溜達出帳外順口打聽一下戰況,卻聽到一個極不好的消息。
主帥趙勝親自登高指揮軍隊圍殲秦軍,想來應該快結束戰鬥了吧。
聽聞這個消息,魏無忌看看受傷的肩頭頓時感覺吹來的小風涼颼颼。秦國弩弓的射程不是鬧著玩兒的!更何況那個能要人命的李信還活著!
將乃軍心,一旦出現危險就不會導致不戰自亂!
意識到大事不妙的魏無忌當即命人備馬,然後急匆匆朝立有主將帥旗的一座山坡趕去。登高望遠,這才發現在趙軍大營到處衝殺的秦軍。
這如何還越打越多了!?
魏無忌清楚地記得自己受傷那會兒,當時的秦軍隻出現三個人。而此時再看,遠處竟然變成了一隊秦軍。而且看這隊秦軍的人數不少,起碼也是個百人隊!但他此刻趕來,可不是為看誰變戲法的。迎著站在高處的趙勝而去,隻想提醒這位甘冒箭矢的指揮官小心在意。
趙勝正在關注山下的戰事,所以並未發現急匆匆趕來的魏無忌。當他看到打算突圍的秦軍迎頭撞在密集的人牆之上隨即停在原處不能再前進一步。不由地冷哼一聲,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是一股小小的秦軍,就算你們再能打又能如何!?麵對我排山倒海一般的趙軍,不是照樣被擋住了嘛!
“大帥!”
聽到熟悉的魏國口音,趙勝循著聲音看過去。卻發現淚流滿麵的魏無忌正在望著他,忙關心道:“山上風大,無忌如何又上來了啊!?若是吃不住疼,且回去休息就是!”
好心趕上山頭的魏無忌做夢都想到,此次是為替趙勝擋箭來的。使勁咽口唾沫,側身指指屁股上插的一支羽箭。“我的大帥啊!咱們能不能別再這麽玩了啊!?若是再無視那個秦人李信的存在,早晚是會被玩死的!”
看到再度中箭的魏無忌,趙勝的額頭再度見了汗。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投石車外,由人力拉動的弓箭根本無法完成這個距離。而且這裏還有射擊精度的要求,那就更不可能了!可事實就在眼前擺著,總不會是他魏無忌自己對自己動得手吧!
再次被救護下去的魏無忌並沒有因為受傷而忘記剛才上山的目的,大聲提醒趙勝要小心的同時讓兵卒們趕緊架著大帥離開山頂避險。
剛才還在驕傲的趙勝看到小舅子如此仁義,不由地感歎還是自家人幫自家人。若不是這位魏國公子舍命上山警告,興許中箭的就是自己!
已經有人替他見證奇跡,自然不想再去親身體驗一下。此時再不需要任何人上前幫忙,暗覺心驚肉跳的趙勝在圍在身邊的兵卒們的保護下落荒而逃。
看到山坡上的趙軍指揮所被李信一箭震開,並未高興的呂子上下打量一番這位神射手。“我說,這位李將軍!本大人若是沒記錯的話,當初的李將軍在這個超遠距離上,可是一箭射中的敵軍主將!”
深知自己失手的李信聞聽此言,頓時鬧了個臉紅脖子粗。他剛才的的的確確瞄準的是那位站在高處的趙軍主帥,貌似有把握的箭卻還是射偏了。雖然同樣打破了趙軍的指揮機關,但其結果顯然與當初的計劃不敢苟同。
呂子見這位不言語,重重地嗯了一聲。剛才見到信心滿滿的李信釋放出一箭,便知這位向來都是箭不走空的李將軍有一定的把握射中目標。
讓人沒想到此次射擊並沒有命中確認出來的重要目標,反倒射中了那個不知何故突然冒出來的魏無忌。在他看來,關鍵時刻的李信竟然敢公報私仇!不過此時看來,應該是李信沒有計算好風向的緣故!
呂子抬手試試山風,以便確認這個心中的答案。隨著一陣大一陣小的風劃過指間,不由地在心中暗歎一聲。看來聽到的那個關於李家的傳說,簡直就是個奇跡再現。若是沒有置身處地去體驗一下,任誰又能想到山區的風向與平原的風向截然不同啊。
突然失去眼睛的趙軍防禦陣再次出現錯亂,身在前鋒的王翦隨即感覺到對抗的壓力驟減。大喝一聲,舞動長戈挑開密不透風的盾牆。隨後縱馬躍起,瞬間將厚重的防禦陣成功破開。
“殺啊!”
到處左突右殺尋找防禦陣破綻的秦軍疇騎幾乎同時發現成功突圍的曙光,馬上將鋒矢陣的箭頭打磨的鋒利無比。在勝利的召喚下,迅速將缺口擴大。
站在高處再看此時的趙軍大營,秦軍的攻擊陣好似一葉劃開水麵的輕舟快速通過。而朝兩側不斷擴張的水波紋,是紛紛朝後退卻的人群。
據戰後總結,趙新軍出現這種情況並不意外。畢竟當初能打的趙軍主力一部被廉頗帶進上黨,隨後又被替換老將軍的趙括將留在趙國國內的主力部隊全都帶走。
而跟隨趙勝參加此戰的,幾乎是趙軍的二線作戰部隊,其中甚至還征用大量民夫充數,其戰鬥力可想而知。麵對武裝到牙齒的秦軍,最後的結果其實是可以預判出來的。
別看呂子軍中多為秦國的老兵老將,其豐富的戰鬥經驗完全可以彌補年齡和體力上的不足。而與年齡和體力相比,戰鬥經驗顯得更重要。
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往往會讓人在麵對生與死的抉擇之時不會出現慌亂並且時刻保持絕對清醒。麵臨重重包圍,良好的心理素質可以在最關鍵的時刻尋找出最佳的破解方法。
而年齡和體力就不同了,再年輕再強壯的身體一旦失去對敵時的穩定心態,隨後就會出現手足無措的現象。再加上看到死亡就在身邊發生,恐怕連手中的武器都端不起來。更有甚者,甚至大小便都會失控。
此時說來,可能會被很多人當成是笑話聽。其實不然,隻有那些曾經身臨其中並最終戰勝自己,勇敢地拿起武器再戰的人們才有資格去評價這到底是不是個笑話。
隻有當你真正遇到了,才會發現自以為準備好的心態早已不再是你的決心能夠控製住的。由此便知,戰鬥經驗是用多少錢都買不來的。而豐富的戰鬥經驗,更是那些可稱之為勇士的人們才會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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