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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怡靠在他的胸口，哽咽道，「不怕跟你說實話，天大地大，哪兒找不到工作，我回來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你，我跟李雯聯繫的時候，她無意間跟我說你就在老家，聽完這個，我鬼使神差地就回來了，我盼着能在某個場合遇見你，也沒想遇見你後會怎麼樣，會發生什麼，就想再看看你，我很矛盾你知不知道，咱倆過去了這麼多年，誰知道你會變成什麼樣子，還記不記得我，我怕是我一廂情願······」
李承緊緊地環住劉文怡，動情地說，「怎麼可能不記得你，我為什麼留在這兒，就是想經常能去學校看看，回憶回憶咱們當初的日子，如果沒有你，日子算什麼。」
劉文怡無力掙扎了兩下，抽噎着，「可現在呢，見了你，什麼都發生了，你跟我說你結婚了，你讓我怎麼辦？繼續留在照市，每天面對你屬於別人的現實，一分一秒地受折磨？李承，這對我來說太殘忍，還不如換個城市，渾渾噩噩地過完這輩子······」
「我來想辦法，好嗎，你別走，我想辦法。」
一個月後，越鎮李家。
奧迪車停在狹窄的巷子裡，把出入的路徑堵得嚴嚴實實，李承拎着大包小包從車上走下來，還沒進門，就喊，「爸，媽——」
「來啦——」門內有婦女回應。
李承回頭，對坐在副駕駛上的劉文怡抬抬下巴，「下車啊，愣着幹什麼。」
劉文怡挎上包，滿心不樂意地下了車。
兩扇木門隨着冗長的吱呀聲，徐徐打開，王素榮笑臉迎出，「承子，回來啦，進去吧，你爸在屋呢。」
劉文怡靠着車，上下打量王素榮，面色晦暗，頭髮收拾得倒是齊整，灰白夾雜的乾枯長發在腦後打了一個髻，一件格子外套，下身一條黑色印花褲，腳上一雙軟底布鞋，一身廉價，毫無可取之處。
「不急，」李承飛了劉文怡一眼，「你看這是誰？」
王素榮謹慎而含蓄地端詳劉文怡，棕色長捲髮，鵝蛋臉，皮膚白皙，很是俊俏，穿得也時尚，一條墨綠修身裙，黑色高跟鞋，打扮得跟電視裡的人似的，王素榮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她是誰。
「這是阿離的同學，小時候來過咱家，不記得了？」李承煞有介事地說。
「阿離同學？」王素榮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阿離小學沒畢業，他還有同學？」
「伯母，我就是他的小學同學，」劉文怡站直身體，上前道，「前兩天我們班同學聚會，聽人提起他，就想着過來探望一下，也是巧了，我認識李總，這不，就麻煩他今天捎我過來了。」
「哦哦，是這樣啊，也難為你還記得阿離。」
劉文怡環抱手臂，嬌羞一笑，「說了您可能不信，我父母過世得早，從小跟着爺爺奶奶過活，所以我這人比較早熟，上學那陣，阿離就是班裡長得最好看的，學習成績又好，我嘛，小女孩的心思，誰知道這麼多年也沒忘，趁這次機會過來看看他過得怎麼樣，對了，李離現在在哪兒上班？今天在家嗎？」
「這······」王素榮為難地看向李承，「阿離的事兒你沒跟人家姑娘說？」
李承搖頭，嘆了口氣，「我怎麼開口啊。」
「李離怎麼了？」劉文怡「好奇」地問。
王素榮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來。
「哎呀，媽，先讓人進屋，好歹見一面。」李承催促道。
「哦哦，進來吧，」低頭看見李承手裡的東西，「嗨，又不是外邊人，每回回家都拿東西，你爸又吃不完，都擱那兒堆着呢。」
「保質期好幾年，吃不完慢慢吃。」李承招呼劉文怡，「進來吧，阿離在家。」
剛進院，一個六十來歲、骨瘦如柴但精神矍鑠的老人從堂屋走了出來，張口就抱怨，「在門口嘀咕啥呢，這麼久不進門，啥話不能進來說。」
王素榮指了指身後的劉文怡，「承子帶回來阿離的小學同學，說來看看阿離。」
「一個傻子，有啥看的。」李衛民擺擺手，轉身坐到檐下的馬紮上，仰起頭，審視着劉文怡，皮膚白膩，細頸，大胸脯，屁股圓潤，裸着兩條腿，又細又長······李衛民的眼越眯越小。
李衛民的目光摻着髒，劉文怡覺得不舒服，翻了個白眼，躲到了李承身後。
王素榮一雙糙手在衣服上來回刮着，回頭問李承，「吃晌午飯沒？我去給你做。」
「沒呢，回來得急。」
「想吃啥？」
「隨便做點」
「成」王素榮悶頭進了廚房。
「爸，你先歇着，我帶她去見阿離。」李承對李衛民說完，跟劉文怡示意一眼，領着她走進了院子右邊的一間低矮小屋。
李衛民的眼盯着劉文怡的臀部，直到她拐入屋中，方才收回視線。
「你爸什麼眼神，膈應人。」一進屋，劉文怡就挽住李承的手臂，低聲說，說完，抬眼環顧房間，不到二十平方米的狹窄空間內，十分昏暗，四四方方的窗戶又小又破，布滿灰塵，糊窗的油紙上似乎結着蛛網，但依舊阻擋不住有些微的光射入，幫助劉文怡看清房間，裡頭一張小床，床上被褥堆成一團，一個人形物體蜷縮着身子窩在那團被褥中，鼾聲正響，床前有小桌，角落裡滿是雜七雜八的東西，這不像臥室，像雜物間，或者，垃圾儲存室。
「你想多了，我爸眼睛不好使，看人就那樣。」李承摸牆，找到燈繩後，啪嗒，拉開，一個粘着飛蟲死屍的老式燈泡應聲亮起，昏黃的光並沒有多大作用，反而讓人發暈，燈下塵土飛舞，教人感覺一陣窒息。
劉文怡捂住口鼻，「什麼味兒啊？」
「都跟你說了，他是個傻子，大小便失禁很正常。」說着，李承踢開腳邊易拉罐，挪到床邊，拉住床上人的後領，一把將他扯起，「別睡了，幾點啊就睡。」
那人撲騰着四肢，嘴裡嘟囔着，「放開，放開，睡覺。」
「李離！」李承低喝一聲。
李離頓時老實了，髒兮兮的手揉着眼睛，委屈地喊了句，「哥——」
李承拍拍他亂發叢生的腦袋，指着身後的劉文怡，「你看她是誰？」
李離轉向劉文怡，劉文怡這才看到他的正面，不說長相，他大半張臉都埋在污糟糟的長髮和泥垢里，完全看不出模樣，就身上那皺皺巴巴的老人衫和只要膝蓋的老年人褲子就足以讓人作嘔，再一想那褲子裡此時有可能還有他的大小便，劉文怡便忍不住胃裡一陣翻騰。
「哇，美驢——」李離拍着手掌，痴痴地喊。
「最近又看港台片了？」李承笑了聲，說，「記住，她是你的小學同學，往後就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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