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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別多事兒了。」我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深夜十二點半，放下手機，對正要躺回床上的李華說，「我送你回去，不然明天睡過點讓小然碰上不好看。」
她停下掀被子的動作，稍加思忖，點點頭，「也好，是你送我回去還是我自己打車回去？」
這點，是我很欣賞李華的，有什麼說什麼，不矯情。
「我送你」我坐起來，穿好衣服，坐在床邊，等李華收拾好，兩人輕手輕腳地往外走，路過小然的門口時，李華再次往裡看了一眼，無奈房門緊閉，我見她想側耳聽聽動靜，忙打手勢，低聲說，「快走吧」
李華失望地點點頭，隨我走出了公寓。
必須承認，李華不管作為老師也好我的情婦也好，都是很關心小然的，即便小然不領情。
將李華送回去，我回到家，一覺睡到天亮，卻不是自然醒，是被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驚醒的。
「誰啊？」我穿着睡衣，走到門邊時，腦袋嗡嗡的，昨晚耗費了太多體力。
拉開門，門外站着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
「你找誰？」
「你是許舟嗎？」男人不客氣地問。
「是」我打量着他，邋遢的白襯衫、條紋職裝褲、舊球鞋——出租車司機。
「許小然是你閨女嗎？」
我遲疑片刻，這人一大早敲門，問我小然的事，他想幹什麼，「是」
「那就對了」他點點頭，而後往身邊招了招手，「丫頭，過來吧。」
因我站在門框內，看不到門外的情形，司機說完，就見小然緩緩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兩眼紅腫，滿身狼狽，身上還穿着昨晚睡下時的睡裙。
「你怎麼、你什麼時候出去的？」我大驚失色，將她扯了過來，「怎麼回事？去哪兒？」
小然低着頭，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悶不吭聲。
「我在大街上遇見她的，」司機說，「一個小姑娘，穿這麼少，擱那兒凍得渾身發抖，問她啥她也不說，我說送她回家她才答應。」
「謝謝謝謝，多少錢？」
「你就給個車費吧，十八。」
「行，」我將小然拉到客廳，匆匆回臥室拿了錢，折返門口，把錢遞給司機，「真是麻煩你了。」
司機握着那張整票，「我今天剛開張，找不開，沒零的？」
「沒有，就收着吧，對了，你是在哪兒接到她的？」
「金平路那塊，知道吧？離這兒十多里地。」
「知道知道，真是太謝謝你了。」
送走司機，我轉身走到小然身邊，她依舊低着頭，長發蓬亂，「昨晚去哪兒了？」我嚴厲地問。
「不知道」她聲吶蚊蠅。
「什麼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誰允許你半夜自己出去的？一個小女孩這麼不規矩，不知道外面很危險？」
我大抵猜到發生了什麼，我和李華昨晚的動靜到底驚醒了她，她或許很生氣，便想出離家出走的招來引起我的注意。
「問你呢！說話！」終究是我太縱容她，才會讓她養成膽大妄為的毛病，「跟誰學的，動不動離家出走，既然有本事走，你就別回來啊！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她還是不說話，讓我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憋悶感。
「知不知道錯了？」
她摳着手指，長發遮住了臉。
「問你話呢，啞巴啦！知道錯了嗎？」
啪嗒——我看見了一滴淚珠滴在了她的手背。
「你還有臉哭，許小然我告訴你，別以為裝可憐扮委屈這事就能過去，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昨晚去哪兒幹什麼了跟誰在一塊，說！」
她咬着嘴唇，小小的肩頭在顫抖。
我心裡煩躁極了，一來是因為她的沉悶，二來是因為這些日子積聚的不滿和憤怒，她既不是我的職員也不是那種感情十分深厚的親人，我不知該如何對待她，只能瞪着她的頭頂，她在拼命壓抑情緒，我感覺到了，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裡嗡的一聲，緩過神時，巴掌已經落到了她的臉上。
她摔倒在地，小身子蜷成一團。
我的手掌止不住地抖動，心裡悔恨萬分，我怎麼會打她！
「回屋去吧，今天別上課了，我給你們老師打電話。」說完這句，我慌不擇路地逃回了房間。
站在窗邊，透過窗簾間的縫隙，我觀察着她的舉動，她慢慢爬起來，身形搖搖欲墜，扶着牆壁，兩隻腳一搓一搓地往房間走。
是摔到腿了還是崴到腳了？為什麼走起來那麼彆扭？莫非是在裝可憐？
為了推脫罪責，我真是什麼想法都有了。
當時我已三十五歲，是一名房地產公司的董事長，資產過億，風光無限，誰能想到我卻對父親的角色無法勝任，踉踉蹌蹌，害人害己。
隨後，我換好衣服，下樓買了早餐，給小然放在桌上，正要離開家趕往公司，走到門邊，想了想，還是扭頭走到小然的臥房外，敲了兩下，「早飯給你買好了，你出來洗個澡，吃完飯再睡。」
「知道了，謝謝。」小然聲音微弱。
我攥着門把手，踟躕了半晌，終究沒有勇氣打開門，看看小然的情形，「茶几下面有外賣名片，我在桌上給你放了錢，晚上就不回來了，你自己叫外賣。」
「好」
「樓下有診所，傷的嚴重的話，就去一趟。」
「沒事，謝謝。」小然的口氣總讓我覺得詭異莫名，像是對陌生人一樣，處處客氣處處禮貌，這大概就是小孩子的處理方式，學着大人吵架時的冷暴力，照貓畫虎，故意用客套的語氣刺激家長。
想通這點，我便沒有多說，拿上外套去了公司。
當天下午，我坐在辦公室里，通過內線電話把助理喊了進來。
助理叫文依，自然是名前凸後翹的美女，研究生畢業，專業技能不錯，辦事周到迅速，但跟我沒什麼私人關係，兔子不吃窩邊草，我還是比較自律的。
「你去幫我找所房子，最好今晚就能入住。」
「有什麼具體要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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