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長到三歲,我幫她找到了一家貴族託兒所。
送去託兒所的路上,我親自開車,她由保姆抱着坐在後排,兩隻小手枝丫着,朝我探來,嘴裡咕噥着什麼「啪、啪」
我沒在意,從後視鏡里瞥了她一眼,便看向了前方的路況。
不料三十幾歲的保姆興奮地說,「許先生,她喊你爸爸呢。」
我心頭沒由來地猛地跳動了一下,竟忍不住當即將車停在路邊,扭着身體問,「她在喊我爸爸?」
「是啊」保姆一邊握着她的小手臂一邊笑着朝我說。
我不知正常孩子是幾歲開始學說話,但我以大約兩個月一次的頻率回一趟公寓,每次這小丫頭都在忙乎,要麼捧着一隻小黃鴨咯咯笑,要麼嘴角淌着口水睡得香甜,我幾乎沒有聽見過她開口說話。
「小然可聰明了,我教她說話,她一學就會,根本不用我多重複,」保姆在替小然自豪,「其實她早就會喊爸爸了,但您一直忙着工作,每次都不巧,都沒聽見過她喊您。」
我望着她烏溜溜的眼睛,純淨極了,小臉蛋因為病情而顯得蒼白,但她對着我,不停地笑,嘴裡喊着「爸、爸」,喊得我心頭一陣溫熱,「你教的她喊爸爸?」
「是啊,家裡不是有您照片嗎,我就拿着照片對她說,這是爸爸——她就指着照片上的您,學着喊『爸——爸——』」保姆模仿小然說話的樣子,「您沒看見,真是太惹人疼了。許先生,就當我多嘴,我覺得這么小的孩子,還是應該呆在親人身邊······」
保姆話沒說完,我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秘書打來的,提醒我半個小時後有高層會議,公司的事務打斷了我的父親情懷,放下電話後,我立刻駛動車輛,將小然送到託兒所,交給了當值的老師。
然後給了保姆打車錢,讓她自己回公寓,我則去了公司。
接下來要說的,是我的私生活,或許你們不願意聽,我原本也以為這與小然的成長無關,誰知道會對她傷害那麼大。
我跟劉雅名不副實的婚姻,不過是法律上的一紙文書,而不存在所謂的夫妻感情,那個家,說來根本不算我的家,既拴不住我的人,也拴不住我的心。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有相貌、錢財這樣的外在條件加持,所面臨的誘惑自然要比普通男人多上許多倍。
我不是柳下惠,也無意守身如玉,身邊有個把情人再正常不過。
貌美、懂事、有自知之明,這樣的美女我來者不拒,因此也有不少花邊新聞,當地小報上也登載過幾篇配圖的八卦文章,無外是「深夜攜美女回家」、「商界貴公子再覓粉紅」等等這類引人眼球的加粗標題。
劉雅應該知道這些事,但她從來沒問過,我們已經有大半年不聯繫了。
而她和小然之間,想想就恐怖,她大概沒見過小然。
我不知道當初在手術室內,她生下小然之後有沒有讓醫生抱給她看一眼,反正出了手術室,她再沒看過小然一眼,就是和我因為一些事不得已必須要見面時,也明確提出「別帶她過來,我最討厭小孩子聒噪,尤其是女孩子。」
既然厭惡到這個地步,又何苦生下她?
不過也是,劉雅當初留下小然的唯一目的就是綁縛我,做他父親的後備軍。小然就是個人情交際的工具。
這天,我將大腹便便、醉氣熏熏的房管局領導送出包廂,回到位置上,昏昏沉沉地打算眯會眼,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拿起來一看,是劉雅。
「什麼事?」我們之間沒必要客套或婉轉。
「明天下午有時間嗎?我們副校長要見你一面。」她和我說話從來這樣頤指氣使,好像我既不是公司董事,也不是和她地位平等的丈夫,而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下人。
「你們副校長?見我幹什麼?」若是家裡的私事還好,但涉及到外人,(姑且把她看作我的內人吧)我不得不謹慎。
「教室分配房的事兒,他找你幫忙,你安排一下吧。」
說實話,我很不滿,既然是公事,她這麼做完全是胡來,「走人情路線?」
「哼,」她冷笑一聲,「我在你這兒有情面可言?」
我揉揉鼻樑,「就事論事,我不會給他多少好處,他手裡有多少批款,就購置什麼樣的房子,私吞公款這種事別扯上我,你讓他直接到公司來,找售樓部。」
「許舟,你這是打我的臉!」
「自找的!」我頭一回這麼不客氣地跟她說話,自以為是也要有個度,老子是欠他們劉家的嗎!
電話那頭的劉雅似乎被我的口氣驚到了,沉默了好一陣,我可以聽到她因怒火而粗重的喘息,「你有什麼條件?直接說。我們劉家的臉面不能毀在你手裡。」
「呵,你覺得你有什麼東西是我想要的······」話沒說完,我就停下了,因為我想到了一件事,遲疑片刻,緩和了語氣,說,「行,我倒是有個條件。」
「先說好,我是不可能愛上你的,你強迫我也沒用。」
我不禁笑了一下,「劉雅,你真該出去走走,看看這花花世界,別整天埋在你那封閉式學校里,要不然還誤以為自己是眾星捧月的富家小姐。」
劉雅一定氣急了,好半天沒吱聲。
「得了,逗你的,我的條件是讓我和小然搬回去住,放心,還是老樣子,分房睡,小然已經三歲多了,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另外,我幫老太太準備一套房子,讓她搬過去。」
「什麼意思?你要趕我媽走?」
「這麼說也成,我不想回去之後每天面對一張誰都看不慣的衰臉。」
「許舟,你別太過分了!」
「隨你」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女人就是這樣,太慣着她,就覺得自己是九天仙女了。
結果完全如我所預料的那樣,當天晚上,劉雅給我打來電話,一副受盡屈辱的口吻,告訴我,岳母已經答應了我的要求,然而在掛斷電話的前一刻,我聽到了那頭岳母憤憤不平的唾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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