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出了三眼仔,讓它躲進我的懷裡,在當晚準備混進活體寵物盲盒工廠的夜班的隊伍,按它的反應,這個三眼仔的媽媽估計就是被打包了或者遇到了什麼危險情況。不過按照國內這種活體寵物流水線操作,我心裡其實已經明白到這三眼仔媽媽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要麼已經被寄走,要麼因為身體不合格被處理掉了。
在出發路上的時候,老金一邊開車一邊說:「不是我說啊,我覺你有點多管閒事了,小心它到時把你下面咬了,以後沒兒子生咯,這東西比人還要精明,你不怕它故意搞事情要害咱們?」
我搖頭:「我認識挺多動物學的朋友,你這隻鬼貓,再怎麼精明,它的思維也不會厲害到這種程度,而且我老早就想查一下這間公司了,後邊我爆料文章一出來,佣金少不了你的。」
老金樂呵起來:「唉,我就說嘛,尋思你這樣還是奔着爆新聞的目的去的。」
「一半一半吧,我總感覺這三眼仔非常地不安,肯定是有啥事情了。」
大概開了半個小時,老金根據地址把車開到了附近的林子停下,我們兩人開始換上寵物工廠的工作服,接着把三眼仔也塞進了衣服里,它確實聰明,一路上都挺乖,貌似已經知道了我們接下來的行動。
寵物工廠的地址建在了郊外,門口停着幾輛大貨車,這種大型的寵物公司一般都設有自己的專業物流線。
從倉庫門口進去,裡頭擺放着一個個裝着貓狗的鐵籠子,工人正在打包進箱,裡頭的貓狗顯然都是打過藥物的,顯得有些呆滯,基本沒有亂叫的。
我跟老金去到了鬼貓的打包專區,此時懷裡的三眼仔也明顯躁動起來,我立馬用手安撫了一下它,它便慢慢不動了。
我悄悄呼了一口氣,剛準備走進打包桌那邊,突然後邊有個男人叫住了我們:「喂,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麼?」
「被發現了?媽的,要出事。」老金急聲喃道。
「你們就是新來的那兩個麽?走錯地了,你們要去處理區。」男人來身邊,指着我們道。
我看了一眼他的牌子,是個組長,便應聲道:「是的,不好意思,第一次來,不知道怎麼走。」
「真夠蠢的!」男人罵了一句,指了一個方向:「那邊,快出去!。」
我跟老金也只能暫時離開這裡,在男人的管看之下,去到了所謂的寵物處理區,剛一進門,就聞到一股腥臭味。
裡面基本都是病怏怏的小貓小狗,有些已經死去,屍體明顯已經僵直,被扔進大紙箱裡。
老金低聲罵了一句:「我操,這群人比我還要殘忍。」
而這時,我懷裡的三眼仔忽然一下冒了一個腦袋出來,左右打量一眼,猛地竄出,一下跳到貨箱上,緊接着鑽進通風口,沒影了。
我懵了一下,暗說不好,準備轉身去找這隻玩意,可這時處理區的一個負責人就拿着兩個口罩過來了,讓我們戴上幹活。
我跟老金相互望了望了,只能戴上口罩跟手套,開始把動物屍體撿到一邊,那些病倒或者身體畸形的小狗小貓則全部被鏟到紙箱裡。
那堆寵物屍體被運到了附近的一處荒土坡大坑,然後倒上一整袋的石灰,填上泥土給掩埋了。
而那些身體有病或殘缺的動物全被拉到了一個生物池邊上,池子裡的液體應該是屬於硫酸之類的腐蝕化學物,味道極其刺鼻,我看到那些工人把病貓病狗都鏟倒進了池子裡,頓時它們發出一聲哀嚎,彈跳兩下就全部瞬間融化了下去,池子也血紅起來。
老金嘖了一聲,對開鏟車的一個小哥說道:「兄弟,你整天搞這些,心裡不難受嗎?」
小哥說道:「哎,哪有什麼難不難受,這些東西都得這麼處理,不然弄成傳染病更麻煩了。」
我的微型相機已經默默地拍下了一切,在處理掉這批病寵之後,我們返回到處理區,並且在這個過程中我繼續打量着四周的規劃,其中一個掛着培育區牌子的倉庫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故意放緩了腳步,並且扯了扯老金,使了個眼色,對前邊的小哥說先上個廁所,隨後就到。
小哥倒沒有怎麼在意,徑直開着鏟車走了,而我跟老金則摸到了培育區那邊,但這裡設有密碼門,沒法進去,只能透過一個玻璃窗觀察到部分情況。
裡面並排了非常多列培育倉,都是躺着鬼貓幼崽,其中幾個穿着防護服的工人拿着類似激光槍的東西,一隻只地抓起鬼貓,給它額頭硬生生燒開了一個口子,然後注射進了一種黃色液體。
我心裡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這些三眼鬼貓都是直接灼開一道口子,再放入一種菌類弄成的。
裡頭的鬼貓額頭全是血,然後被拋到下一道程序,注射抗生素,繼續放進培育倉里等傷口結疤,形成所謂的第三隻眼。
我心裡有些顫抖,把微型相機拿出,伸手把裡頭的東西錄了下來。
「喂,又是你們在幹嘛呢?」
我心裡一驚,扭回頭一看,又是之前那個組長,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同時喊了一聲,把不遠處的工人招呼了過來,將我們兩人團團圍住。
「你能一個打十個不?」老金面如土色,退了幾步,小聲問。
「十個打我就行。」我看着步步逼近的一群工人,心裡開始發慌。
那個組長一揚手,邊上的幾個工人就都沖了上來,直接把我們兩人架起來。
「你們究竟不是這的員工吧,鬼鬼祟祟的。」組長捏着老金的下巴,看了看。
老金嘿嘿笑道:「是啊,新來的,有些好奇就到處看看。」
組長嘖了一聲,拿出手機懟到了老金的臉上道:「識別一下看看,只要是我司的員工,肯定都是有系統錄入的。」
老金立即擠眉弄眼,翻起白眼,整張臉抽搐,結巴道:「不...不好意思,我臉經常抽風。」
組長罵了一句奶奶的,立刻來搜我的身,把微型相機給搶走了,他大罵:「我就說你們兩個不是什麼好鳥,狗仔來的是吧。」
他立馬把相機一腳踩碎,但卻突然捂着一隻腳嚎叫跳起來,我低頭一看,發現是相機的碎片把他鞋底都給扎破了。
邊上的兩個員工立馬去攙扶組長,而就在這會,整個工廠忽然一下斷電漆黑了下來,我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立馬用頭撞了後邊工人的鼻子,掙脫開來,而一旁的老金大叫了一聲猴子偷桃,接着就聽到一個男人的慘叫聲。
我知道老金也逃了開來,周圍的工人在黑暗中立即大亂,我慌忙中直接扯着老金開跑,沒跑開幾分鐘,我身上就跳上來一隻什麼玩意,渾身起雞皮疙瘩,打算扯掉。
但隨着一聲悶吼,我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三眼仔,看來斷電是它搞的鬼,在這漆黑中,它盤在我頭上開始扯着頭髮指揮方向。
它的夜視能力很強,我非常信任它,黑暗中我拉着老金飛奔從未碰到過障礙物,但就是這玩意扯我頭髮的力度太大了,疼得很。
「大哥,你輕點啊,本來就有些禿頭了。」我一邊跑,一邊道。
大概就這麼在黑暗中盲沖了十來分鐘,工廠的應急燈忽然開了,四周一下光亮起來,我喘着氣再一打量,發覺已經跑到了貨車停靠區域的門口,便立馬跑了出去,躲進一處車縫裡面。
「他們追來了。」老金說了一句,一下又將我扯進了車底。
我趴在地面上,心懸了起來,腦袋忽而有什麼液體滑落了下來。
「漏機油了嗎?」我納悶。
我伸手一摸頭頂,發覺是三眼仔在我頭頂上撒尿了。
「大哥,你這啥意思呢?」我立即翻身把三眼仔揪下來,它卻抬起爪子指向了貨車底。
我愣了一下,低聲道:「車裡是不是有你媽?」
三眼仔猛地點頭,開始用腦袋去頂貨車底。
老金小聲道:「想不到這玩意這麼有靈性,這樣,我去引開他們,你去拉後車門救貓。」
「你不會出事吧?」我有些不放心。
「能有啥事,又沒幹啥事,即使被抓到了他們也不敢拿我怎麼樣的,記着,到時錢分我一半就行。」
說着老金就擠出了車底,朝着大馬路屁顛屁顛地狂奔起來,身影剎那間似乎偉岸起來,而四周圍的工人一下也都追了上去。
我知道得抓緊機會,便立即往車尾挪去,爬出後迅速拉開車門栓,三眼仔一下就跳進了車廂裡面,使勁撕咬着盲盒紙箱,放出了那些鬼貓。
這一輛貨車應該是其他倉庫運輸過來的,因為我發現部分鬼貓已經悶死了,活着的鬼貓有些也非常呆滯。
我跟着三眼仔緊張地拆掉所有盲盒,這整車都是鬼貓寵物,拆掉一隻便直接放出到車廂外,大部分鬼貓都逃進了附近的樹林裡。
這麼拆了十幾分鐘之後,三眼仔忽然沒了動靜,我拆開一隻紙箱,轉頭看去,發現它趴在一隻鬼貓屍體上,一動不動。
我呆愣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麼,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它。
整整過了五分鐘左右,三眼仔在屍體上仰頭哀鳴了一聲,一下跳出車廂,它回頭了看了一眼我,緊接着跟着那些剩餘的鬼貓一起走向樹林,消失在黑夜中。
此時不遠處的人聲也明顯大了起來,我知道那些工人在折返了,得立即離開這裡,我顧不了太多,猛地跳下車廂也狂跑出了工廠。
跑到一邊的公路上,車燈格外刺眼,老金已經駕着車過來,我喘着大氣跳上了車,老金立馬踩起了油門,一路疾馳。
「你那個相機已經被踩掉了,咋辦。」老金問。
我摸過他的香煙,點了一根:「放心,那玩意會自動傳輸數據去我電腦,有點惋惜的是三眼仔它媽已經沒有了。」
老金嘆了一聲,沒有說話,開始繼續踩油門加速,四周黑漆的山風呼呼地哀嚎着......
在一周之後的夜晚,我把這個稿子寫完發給了社長,準備好好睡一覺,結果卻發現家裡床頭又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三眼鬼貓蹲在了我床頭上,帶頭的正是三眼仔,我看了看窗戶,明顯是從這溜進來的。
我看着三眼仔,問道:「你們混不下去了?要過來我這?」
三眼仔撥開貓群,叼出一頁雜誌,我接過看了看,是一處原始森林,我在網上查了一下,正是賀建國發現鬼貓的那個森林。
「你們是想要我帶你們回去這裡?」我說了一句。
三眼仔一點頭,抬起爪子準備在我床單上扣字,我急忙阻止它:「大哥你停下,床單會爛的,我知道你想扣個家字對吧,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找個車子把你們運回家。」
三眼仔跳下床,帶着一群鬼貓出了我客廳。我在當夜也聯繫了一個朋友的物流公司,委託他們把這群鬼貓放生回原始森林裡。
大概在兩天之後,他們完成了這單鬼貓運送,給我發來了這群鬼貓跑進原始森林的視頻,我的心也終於算放下了。
我在書桌上擺了一瓶酒,撬開倒上了一杯,為解救到這麼一群寵物感到由衷的高興與自豪,接着打開電腦準備在動物論壇上發一個關於拯救鬼貓的帖子,可這時一個關於鬼貓的新聞帖子冒了出來。
五月十七日,數隻三眼鬼貓被放生進森林,發現均已被原生鬼貓啃咬致死,原因初步推斷為原生鬼貓擁有極強的家族排異攻擊性......
評論 0 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