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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書 Inktalez
林栩上錯車，白佳橙接錯人。
電視劇都不時興的古早狗血橋段就這麼真實發生了。
傍晚的風穿過坡道，白佳橙捂住亂飛的頭髮絲，考慮要不要買張彩票，她這運氣說不定能中個百八十萬的，小賣部現在還開着。
「姐，姐姐，怎麼辦啊……」 宋弈苦惱摳着指甲。
「涼拌。」
白佳橙現在沒空管宋弈，視線轉向排水溝前的男人。
林栩氣定神閒蹲鐵絲網上按手機，腳底污水橫流。他頭垂下，眉目低斂着，白佳橙只能瞥見他蔥蘢的睫毛和點動屏幕的修長手指。
提步走過去。
「那個林……」
「林栩哥哥。」宋弈在身後說。
白佳橙清下嗓子：「林栩，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說句話吧。」
林栩剛被人問候過祖宗，太陽穴正疼，壓根不想搭理白佳橙，但她語氣聽着貌似有點不對。
扶着身旁旱柳的大粗腰起身，林栩狀似輕鬆實則警惕地望向女孩:「要我說什麼？」
白佳橙幽幽嘆氣：「你也看見了，我們一家幾口靠着小店討生活，日子實在過得艱難……」
說到這兒，女孩露出淒楚表情，林栩卻想起她剛在燒烤店連點兩百三十五串烤肉不帶眨眼的模樣，頓時覺得這話根本沒可信度。
白佳橙見他不搭茬，話鋒一轉：「我這人最不喜歡繞圈子，今天你沒核實身份上了我的車，導致我判斷失誤，這點你承認吧？」
林栩點頭，示意她繼續。
白佳橙接着說：「如果沒有你，我就能順利接到人，我舅舅預付的兩千八百塊錢工資也不會打水漂……」
「所以呢……」林栩皺眉。
「所以錯誤應當由你承擔。」
白佳橙很坦然：「放心我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補救方案我都替你想好了，不會讓你吃虧。」
她緩緩比出兩根手指：「方案一，你把錢補齊我們重新請人，方案二，你自己過來頂上，頭個月一過，工資照常給你結算，你覺得哪種合適？」
林栩沒說話，他已經被白佳橙腦洞之清奇震驚，自己一分錢沒拿，只是認錯個車就得替人背鍋，還有沒有王法了？他想找面鏡子看下自己到底是不是長得就像個二傻子。
「考慮好了嗎，其實我個人比較傾向第二種。」
白佳橙露出天真笑容，但林栩信她個鬼：「你這兩個都不行，我還有第三種。」
他單手抄兜，緩緩吐出口氣：「我替你報警，讓那人還錢。」
「報警就不用了吧。」白佳橙表情裂開條縫。
林栩冷笑，篤定她不敢讓家裡知道。瞥她一眼，咬着白牙劃開屏幕，110剛按前兩個數，手機連同手腕一起被人攥住。
林栩嚇一跳，抬高胳膊：「放手……」
白佳橙仰着腦袋，下巴支在他胸口，因為身高差，整個人幾乎掛他身上。
「不放，除非你手機給我。」
「休想。」
「不給我就不放。」
宋弈一旁看着不對，姐姐怎麼說話就動上手了。
林栩哥哥那麼斯文，絕對會吃虧。
不等宋弈上前將人拉開，對面那雙漆黑瞳仁驀地縮成線段。
白佳橙視野傾斜，人跟着林栩前倒，落地之際，林栩身後「咔嚓」一聲，脆生生的，像是什麼被折斷。
白佳橙打個冷戰，抓緊男人衛衣，幽涼長發繞了他一脖子，「林栩？」
林栩疼得抽氣，想把白佳橙推開都沒勁：「去……醫院。」
林栩今天上大巴顛簸一路，又被白佳橙用力拉扯，本就脆弱的腰椎間盤突出了。職業棋手每天對局打譜，一坐幾小時不挪身，腰椎頸椎算是個共性問題。
白佳橙開着帕薩特連闖兩個紅燈，十分鐘內開到樂水市人民醫院，給林栩掛上急診。
可惜醫院沒骨科，做不了神經根阻滯，急診外科的中年男醫生便給林栩打了針封閉。
「好點了？」醫生拔下針頭，鉸彎扔進醫廢簍。
林栩整好衣服，舒了口氣，「沒事。」
醫生寫着醫囑說：「小伙子遊戲以後少玩，年紀輕輕壞了腰會被人嫌。」
這話聽着彆扭。林栩轉頭，白佳橙正好拿藥不在，醫生見他往外望，拍他肩膀說：「放心沒被聽見，叔叔是過來人，都知道。」
林栩嘴角一抽，沒吭聲。
回到坡道天剛黑透，只有遠處開着的一兩家商鋪燈箱亮着。
林栩其實不想來這兒，但是醫院消毒水味道沖，他又是個認床的人，形勢比人強，還是要找地方休息。
「小弈，幫姐姐拿包。」
白佳橙蹲下，握住把手往上一拔，寬大的捲簾門 「哐啷」縮進去，林栩驚訝白佳橙手勁大，那些肉沒白吃。
白佳橙起身，對他做個請的動作。
鋪面占地六七十平，一樓是圍棋教學點，有教室和對局室，二三樓住人，給新員工準備的房間在頂層東面，現在成了林栩的養病室。
「小心點，我家樓梯很陡的。」白佳橙友善朝他伸手。
「不用。」林栩避開，自己攀扶手上樓。
白佳橙朝宋弈使眼色，宋弈叫着「林栩哥哥」，跑上去托住他，這回林栩倒沒掙開。
「林栩，你別有心理負擔，安心在我家住，其他等好了再說。」白佳橙把醫院的自製特色膏藥給他擱床頭櫃，又打開一盒芬必得，摳出兩顆，剩的放回自己風衣口袋。
「不找我賠工資了？」林栩靠着床頭，似笑非笑。
白佳橙忙擺手：「不賠了不賠了。」
他不訛她醫藥費都算好的，哪兒還敢提工資。
「也不要我幫你們家頂工？」他接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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